晚饭的饭桌上，气氛比平时稍微安静了些。
林慧给两个孩子都夹了块红烧肉，看了一眼丈夫。蒋涛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傲天，”他的声音温和，“今天下午，足球队的朱教练找到我们了。”
莫傲天抬起头，看着蒋涛，没说话，等着下文。
“他说……觉得你很有踢球的天赋，想让你加入学校的足球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蒋涛把教练的话转述了一遍，尽量用中性的词语，避免给孩子压力，“这事儿呢，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多尝试点新东西是好事，男孩子跑跑跳跳，锻炼身体也好。但是呢，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林慧接过话头，柔声补充道：“是啊，天天。踢球可能会有点累，也可能会受伤，还得遵守很多规矩，跟队友好好配合。我们希望你自己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是不是愿意去试试。”
莫傲天沉默了。他回想起下午在球场上的感觉。
那种奔跑的畅快感，那种用尽全力把球踢出去的直接感，还有……把球送进那个网兜里的满足感。
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复杂的人情世故，只需要跑得更快，力气更大，把球弄进去就行了。这似乎很简单，也很直接。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莫傲天抬起头，看着蒋涛和林慧，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茫然，多了一丝明确的光亮，“那个球，踢进门里的时候，感觉……还不错。我想试试。”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耶！太好了！”蒋萌立刻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哥哥好厉害！哥哥去踢球！以后我们班就不会输那么惨了！”她下午可是亲眼看到哥哥怎么“大发神威”的，早就成了哥哥的小迷妹。
蒋涛和林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和一丝笑意。
“好，既然你想试试，那就去。”蒋涛拍了拍莫傲天的肩膀，“不过，去了球队，要听教练的话，遵守纪律，注意安全，知道吗？”
莫傲天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爸。”
林慧也笑着说：“去吧，试试也好。要是觉得不喜欢，或者太累了，随时可以退出，别有压力。”
一家人的支持，像一股暖流，淌过莫傲天的心田。虽然来到这个家的时间不长，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对父母和这个小妹妹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少见的、浅浅的笑容。
“谢谢爸，谢谢妈，谢谢萌萌。”
看到儿子笑了，蒋涛和林慧心里更是高兴。
第二天，莫傲天主动找到了正在操场边指导队员训练的朱毅教练。
“教练。”他走到朱毅面前。
朱毅正拿着战术板跟几个队员讲要点，看到莫傲天来了，眼睛一亮，赶紧放下战术板：“怎么样？跟你爸妈商量好了？”
“嗯，”莫傲天点点头，“我想试试踢球。”
“太好了！我就知道！”朱毅激动地拍了拍莫傲天的肩膀，“放学直接来操场找我报道！”
莫傲天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回教室了，干脆利落。
朱毅看着他的背影，兴奋地搓了搓手，对旁边的助理教练说：“看到了吗？这小子，酷得很！绝对是块好料！”
放学铃声一响，莫傲天就直接来到了操场。队员们已经陆续到齐了，正在换钉鞋，做着准备活动。
当莫傲天那个标志性的光头出现在操场边时，原本还有些说笑打闹的队员们，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
昨天那场“交流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光头小子就像个力气无穷、不知疲倦的怪物，踢球的方式简单粗暴，完全不讲道理，还把人撞伤了。
现在教练居然要把他招进队里？这以后一起训练、一起比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几个昨天被莫傲天“碾压”过的队员，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和他对视。
他走到朱毅教练面前，站定，等着指示。
朱毅也注意到了队员们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好了，都过来集合！”朱毅的声音洪亮，“给大家介绍，这是莫傲天同学，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足球队的一员了！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不少队员的表情都有些勉强。
“我知道，昨天大家可能对傲天有些误会，”朱毅继续说道，“但他很有潜力，也很有决心！以后大家就是队友了，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训练场上，一切听指挥！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员们有气无力地回答。
“大声点！没吃饭吗？！”朱毅吼了一嗓子。
“明白了！！！”这次声音响亮多了。
“好！现在，全体都有，先跑五圈，热身！”朱毅下令。
队员们开始沿着跑道慢跑起来。莫傲天跟在队伍的末尾。刚开始，大家速度都差不多，但跑了不到一圈，莫傲天那超乎常人的耐力就开始显现了。他呼吸均匀，步伐轻松，很快就从队尾追到了前面。
“跑那么快干嘛？抢第一啊？”一个跑在前面的高个子队员，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莫傲天没理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继续往前跑。没过多久，他就把所有人都套圈了。等他轻松跑完五圈，在旁边拉伸时，大部分队员才气喘吁吁地跑完最后一圈。
看着莫傲天那轻松的样子，队员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家伙，体力也太好了吧？简直不是人！
接下来的拉伸活动，莫傲天也完成得一丝不苟。他的柔韧性似乎也相当不错，很多需要压腿、扭腰的动作，他都能轻松做到位，甚至比一些老队员做得还标准。
朱毅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点头。这身体素质，真是绝了！
热身完毕，进行基础技术训练。训练内容是带球绕杆和短传。
朱毅先亲自示范了一遍带球绕杆的动作要领：用脚内侧和外侧交替触球，控制好球的距离，身体保持平衡，灵活地绕过标志杆。
“看清楚了吗？现在分成两组，轮流练习！”
队员们排好队，开始练习。到莫傲天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想看看这个“怪物”的技术到底有多糙。
果然，莫傲天第一次尝试时，动作非常笨拙。他似乎还没搞明白怎么用脚的不同部位去控制球，要么就是触球力量太大，球滚出去老远，要么就是脚下绊蒜，差点把自己绊倒。
“哈哈哈！你看他那样子！”“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技术这么烂！”“光有力气有什么用，踢球靠的是技术！”
一些队员忍不住低声嘲笑起来。
让朱毅惊讶的是莫傲天的专注度和学习能力。他似乎完全屏蔽了周围的嘲笑声，每一次失败后，都会停下来，似乎在思考，然后下一次尝试就会有明显的进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球和脚下的动作，模仿着教练的姿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第三次，第四次……
到第五次尝试时，莫傲天带球绕杆的动作，虽然还谈不上流畅自如，但已经有模有样了！他控制球的距离感越来越好，绕杆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最关键的是，他的动作里透着一股惊人的协调性和稳定性！
那些原本还在嘲笑的队员，渐渐笑不出来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傲天，这家伙……学习能力也太恐怖了吧？！这才几分钟啊？进步这么神速？
朱毅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哪里是璞玉，这简直就是一块自带学习芯片的超级钻石！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走上前去，拍了拍莫傲天的后背：“不错！感觉找到了吧？继续练，注意脚腕要放松，用脚弓推球，对，就这样！”
莫傲天点点头，继续埋头练习。他的专注力惊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脚下的足球，以及教练刚才的指点。
接下来的短传练习，莫傲天再次暴露了他技术上的短板。他传球的力量要么太大，队友根本接不住，球像炮弹一样砸过去；要么就是太小，软绵绵地滚不到位。而且他的传球准头也很差，经常传到队友几米开外的地方去。
“喂！你会不会传球啊！”“轻点！想砸死我啊！”“传这边！这边！”
被他传球砸到或者需要跑老远去捡球的队友们，忍不住抱怨起来。甚至有几个队员开始找借口，不愿意跟他一组练习。
朱毅教练不得不亲自下场，手把手地教莫傲天。
“看好，传球不是用蛮力，是用脚内侧去推！像这样，脚腕锁死，看准队友的位置，轻轻推过去！”朱毅示范着，“力量要控制，根据距离调整。来，你试试，传给我。”
莫傲天看着教练的动作，模仿着尝试。第一脚，力量还是大了点，但比刚才好多了。第二脚，准头偏了。第三脚……
他的学习能力再次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朱毅耐心的指导和莫傲天惊人的领悟力下，不过十几分钟，他传出的球虽然还谈不上精准，但至少力量和方向都靠谱了很多，队友勉强能够接住了。
训练继续进行。
带球、传球之后，是射门练习。
朱毅让队员们排好队，轮流在禁区外射门。其他队员的射门，有的打高了，有的打偏了，有的软绵绵被守门员轻松抱住。
轮到莫傲天。
他站在罚球点附近，看着那个不算太大的球门。他想起昨天下午，自己就是把球往这个框框里踢的。教练刚才也讲了射门的要领，要用脚背抽射，支撑脚站稳，身体前倾……
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脚！
“嘭！！！”
一声巨响！足球像一颗白色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直直地朝着球门右上角轰去！
守门的小胖子（就是昨天被他打趴下的那个胖虎，也是球队的正选门将，此刻看到莫傲天射门，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下意识地举手去封堵，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球速太快了！
足球狠狠地砸在球门立柱和横梁的交界处，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然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弹了出去，飞出了几十米远！
整个球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脚石破天惊的射门震慑住了！
朱毅教练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他知道这小子力量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这哪是踢球，这简直是开炮啊！这要是踢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胖虎守门员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呆立在门前，半天没动弹。刚才那球要是再偏一点点，直接砸在他脸上或者身上，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当场报销。
“好……好球！”朱毅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力量很足！但是傲天，注意控制！射门不是光有力气就行，还要有角度，要打在门框范围里！尽量压低一点，用脚背内侧或者外侧打弧线……”
他又开始耐心地讲解射门的技术细节。
莫傲天点点头，似乎在认真听着。他看着自己刚才射门的方向，又看了看球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次射门，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力量，尝试打出不同的角度。虽然成功率不高，有时还是会把球踢飞，有时力量又太小，但他的每一脚射门，都带着一股远超同龄人的威慑力！皮球破空的呼啸声，让站在球门前的胖虎心惊胆战。
而且，他控制力量和角度的能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到训练快结束时，他已经能够偶尔打出几脚力量、速度和角度都相当不错的射门了，虽然离精准还差得远，但已经让朱毅教练看得眉开眼笑。
最后一项是基础体能测试。短距离冲刺跑。
“预备——跑！”
随着朱毅一声令下，几个孩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莫傲天起步稍微慢了半拍，似乎还没完全适应口令。但仅仅几步之后，他那恐怖的爆发力就展现出来了！
他的双腿像装了马达一样飞速摆动，频率快得惊人，一步跨出的距离也比其他孩子大得多！眨眼之间，他就超越了所有人，一骑绝尘！冲过终点线时，他领先了第二名至少五六米！
看着秒表上显示的那个数字，朱毅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这个成绩，别说小学组了，就算放到初中校队里，也是顶尖的！
接下来的立定跳远、折返跑等项目，莫傲天无一例外，都以碾压性的优势轻松获得第一。他的弹跳力、协调性、耐力……每一项都远超同龄人的水平，甚至达到了专业运动员的标准！
到了训练结束的时候，足球队的队员们看着莫傲天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排斥、畏惧，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一丝丝的无力感。跟这样的“怪物”做队友，压力太大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跟他们在同一个次元！
训练结束，他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走到朱毅教练面前。
“教练，我明天还来。”他说完，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等等！傲天！”朱毅叫住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欣赏，“今天表现得非常好！非常有天赋！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努力！记住我跟你说的技术要领，回去可以自己对着墙练习一下球感！”
“嗯。”莫傲天应了一声，然后看到了等在操场边的妹妹蒋萌，朝她走了过去。
朱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激动地对旁边的助理教练说：“看到了吗？这小子！绝对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身体条件逆天，学习能力恐怖，性格还这么专注、沉稳！不骄不躁！只要好好雕琢，未来不可限量！绝对不可限量！”
助理教练也是一脸感慨：“确实……太妖孽了。就是……其他队员好像压力有点大。”
“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朱毅大手一挥，“让他们知道知道差距，才知道努力！”
他跟着妹妹，走在回家的路上。
“哥哥，你今天踢球累不累？”蒋萌仰着小脸问。
“不累。”莫傲天回答。对他来说，这点训练量，确实不算什么。
“那你喜欢踢球吗？”
莫傲天想了想下午的感觉，那种纯粹的奔跑和力量释放，还有学到新东西的细微乐趣。
“还行。”他说。
也许，踢球，真的挺适合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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