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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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启明躺在碎石堆里,感知着身体传来的奇异感受。那种撕裂的剧痛正在缓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和酸胀,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他的血肉中蠕动,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器正在重新组装。他能感觉到伤口处那层薄薄的、带着奇异光泽的新生组织,冰冷而坚韧,与周围温热的血肉形成鲜明对比。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愈合过程,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加速的、违背自然法则的身体重塑。

他的意识渐渐从濒死的边缘拉回,虽然身体依然虚弱得像被碾压过的机器,但至少思维开始清晰起来。他紧紧握着嵌入手掌的那块骨骼碎片,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绝境。骨骼碎片上残留着那怪物的冰冷能量,与档案库入口处弥漫的、以及年轻男子出现后短暂消退的“竞争者”气息同源。这是一种有组织、有目的的恶意,与堕落神明那种狂暴、无智的意志聚合体不同,更像是某种被驯服、被利用的力量。

他抬眼看向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他依然站在档案库紧闭的大门前,背对着赵启明,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单薄而孤寂。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微弱而温暖的波动,在这片充斥着腐败、死亡和冰冷恶意的废墟中,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协调。赵启明的警惕感如同拉满的弓弦,尽管这个人救了他的命,但这股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温暖,以及他刚才表现出的未知能力,都让他无法放松。

“寂静档案库……”年轻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轻柔得像是风吹过树叶,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刻的理解。他没有回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大门和上面的冰冷符号,看到了里面隐藏的秘密。

赵启明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但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麻痒让他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是谁?”

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仍在感知着档案库门上的符号。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赵启明无法理解的疲惫:“我是……一个过客。或者说,一个观察者。”他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张年轻、平静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仿佛蕴藏着古老的智慧和无尽的悲悯。

他走到赵启明身边,蹲下身,目光落在赵启明紧握骨骼碎片的手上。他没有触碰,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很像他。”年轻人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是赞扬还是遗憾,“执着于手中的武器,即使它已经碎裂。”

“他?”赵启明不解。

年轻人没有解释,只是收回目光,看向赵启明腰侧正在缓慢重组的伤口。“这种修复……很痛苦吧?”

“你……”赵启明想问这是什么能力,但年轻人打断了他。

“这不是治愈,只是加速了你身体自身的重组能力。”年轻人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身体很强韧,但伤得太重了。它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被强行催化的变化。”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档案库的大门。“寂静档案库……这里确实藏着重要的东西。”

赵启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知道这是苏婉笔记中指向的另一个神遗物——时间砂漏的所在地。年轻人对这里的了解,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赵启明压低声音问,尽管虚弱,他的眼神依然锐利。

年轻人轻轻点头。“时间砂漏……与‘存在’的流逝有关的神遗物。”他看向赵启明,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来找它,是为了那个濒临瓦解的高维存在?”

赵启明瞳孔微缩。他没有提过艾尔,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你认识艾尔?”

“认识……或者说,感知过。”年轻人回答得模棱两可,“祂的存在之火,确实很微弱了,像风中残烛。时间砂漏也许能延缓这个过程,但无法真正重燃那团火。”

“那什么可以?”赵启明急切地问。苏婉的笔记提到了重燃仪式的苛刻条件,他正在寻找仪式所需的要素。

年轻人站起身,走到赵启明身边,伸出手。他指尖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再次笼罩了赵启明,那种麻痒和酸胀感瞬间加强,赵启明疼得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抗拒,却被那股温暖的力量牢牢束缚。

“时间砂漏……它只是延缓。而祂需要的,是燃料,是引子,是新的‘真实’基石。”年轻人的声音在赵启明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低沉的共鸣感,像是某种古老的回响。“寂静档案库里的东西,不够纯粹,也不够强大。”

他收回手,赵启明感到身体的痛苦再次减弱,但那种奇异的修复仍在继续。他大口喘息着,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戒备。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赵启明问,“你是为了时间砂漏来的吗?”

年轻人没有回头,目光投向远方废墟深处被暮色笼罩的方向。“这里……有我需要了解的事情。但不是为了那件东西。”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重量,“你追寻的,是能够对抗‘虚妄’、能够重燃火种、能够真正改变‘规则’的力量。那样的力量,不在这里。”

赵启明心头一震。不在这里?那苏婉笔记里的线索……

“笔记是正确的,但它指向的,并非只有一条道路。”年轻人继续说道,仿佛能看穿赵启明的想法,“苏婉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看到了很多,但也遗漏了一些。或者说,她指出的方向,并非唯一,也并非最优。”

“另一条路?”赵启明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体的疼痛让他额头冒汗,但他顾不上了。

年轻人转过身,看向赵启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另一件神遗物……一件与‘光’和‘存在’的显现有关的东西。它也许能成为你需要的引子,或者,是重燃那团火的关键要素。”

他抬起手,指向废墟中某个被扭曲建筑遮蔽的方向。“那里……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光明之塔。在崩塌之前,那里收集着人类对‘光’和‘希望’的所有认知。现在,那里可能藏着一件能够回应‘真实之火’的神遗物——‘显耀之心’。”

显耀之心?光明之塔?赵启明从未在苏婉的笔记中看到过这些名字。笔记里提到了通神塔、时间砂漏,以及一些更模糊的线索,但没有这些。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赵启明警惕地问。这个神秘人救了他,提供了新的线索,他有什么目的?

年轻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笑。“或许……只是觉得,让火种彻底熄灭,太可惜了。”他没有给出更明确的解释,也没有提及自己的目的。

他再次看向寂静档案库的大门,然后又望向赵启明指向的光明之塔方向。

“时间不多了。”年轻人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种紧迫感,“‘虚妄’的侵蚀正在加速。无论是艾尔,还是这个世界……都需要真正的‘真实’来对抗。或许,‘显耀之心’能给你一个机会。”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赵启明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这个年轻人知道艾尔的状态,知道神遗物,知道“虚妄”,甚至知道苏婉笔记的局限性。他的能力未知,动机不明,但他提供的信息,却如此关键,如此具体。

一场险胜,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重创和初步的修复,更是引入了这个深不可测的未知数,以及由他提供的,完全超出预期的全新线索。寂静档案库就在眼前,但年轻人的话,却将他的目光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赵启明咬紧牙关,感受着体内持续的麻痒和酸胀。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无论这个年轻人是谁,无论他有什么目的,他带来的信息,都是在这绝望境地中,又一道可能的光。

他看着年轻人的背影,那股微弱的温暖依然是这片冰冷废墟中最突兀的存在。远处的怪物嘶吼声再次清晰起来,提醒着他外界的危险从未真正远去。他握紧手中的骨骼碎片,感知着它残留的冰冷,以及年轻人身上那股奇异的温暖。

寂静档案库,光明之塔,时间砂漏,显耀之心……还有那个难以捉摸的神秘年轻人。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但至少,他有了新的方向,不再是孤立无援。

他的旅程,在死亡边缘被拉回后,正以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方式,继续下去。而这个年轻人,无疑是其中最重要、也最令人警惕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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