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上地面,那股来自堕落神明的锁定感骤然增强,仿佛他们从水中跃出,暴露在了猎食者的视野中。空气中的恶念变得更加浓稠,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味,像是有无数无形的触须在空气中扭动、缠绕,试图捕捉他们的踪迹。远处的废墟深处,传来了更加清晰、更加狂躁的异界生物嘶吼声,似乎在呼应着某种更强大的意志。
若离胸口的光芒在接触到外界环境的瞬间,猛地一缩,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或排斥。但随即,又在神遗物晶体纯粹“真实”能量的滋养下,重新稳定下来,只是不像在密室中那般璀璨夺目,而是变得更加内敛、坚韧。微弱的光晕与晶体散发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勉强笼罩三人的、几乎不可见的抵抗力场,在这浓稠的恶意中开辟出一小片令人脊背发凉的“正常”区域。
中年探险家和断臂年轻人没有丝毫停顿,他们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星光魔术剧院的大致方向狂奔。废墟的地形复杂而危险,到处是倒塌的建筑、破碎的地面和潜伏的危险。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过这片死亡之地。
“它来了!”断臂年轻人惊恐地喊道,他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冰冷压迫感如同海啸般涌来,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速度。他抱着那块沉重的晶体,手臂因紧张和疲惫而酸痛,断臂处传来阵阵令人分神的幻痛,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敢放松分毫。
中年探险家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空气在扭曲,远处的建筑轮廓在模糊,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那个存在的降临而颤抖、哀鸣。那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一种概念上的逼近,一种高维存在对低维空间的强行干涉。他紧紧抱着怀里的若离,女孩的身体依然冰冷,但胸口那股微弱的温暖和光芒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和动力。他能感觉到若离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眉心紧蹙,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呻吟,这让他心如刀绞,只恨自己为什么跑得不够快。
他们奔跑着,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若离在怀中,神遗物在手中,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被追杀的原因。他们知道,这场逃离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守护这份刚刚点燃的“火种”,为了守护那对抗“虚妄”的唯一可能。
身后,那股冰冷、庞大的神明意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锁定,它开始以一种更直接、更具破坏性的方式影响现实。空气中响起了低沉的嗡鸣声,如同无数冰冷的齿轮在转动,又像是某种巨大的、无形的机器正在启动。地面开始轻微地颤抖,仿佛大地本身也在恐惧。废墟中的石块不安地滚动,墙壁上出现新的裂缝,破碎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哀鸣。
远处的异界生物嘶吼声变得更加尖锐、密集,它们不再只是背景音,而是似乎被某种力量驱赶着,正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聚集。他们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带着腐蚀性粘液滴落的滋滋声,这些声音混合着神明的低语,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巨网,正迅速收拢。
“快!快!”中年探险家嘶哑地喊道,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痛。他能感觉到包裹着他们的微弱力场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周围的恶意像潮水般不断拍打,试图渗透进来。若离胸口的光芒在剧烈地闪烁,忽明忽暗,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女孩身体的颤抖和更加压抑的呻吟。那不是若离主动引发的,而是她核心的“火种”在神明意志的直接压迫下发出的本能反抗,是“存在”对“虚无”的尖叫。
断臂年轻人紧随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视线穿过扭曲的空气,只看到远方废墟的轮廓像被投入沸水的油画一样模糊、拉伸,然后坍缩。这不是视觉上的幻觉,而是空间本身在弯曲、折叠,那个存在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缩短距离。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惧像冰冷的蛇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但他知道,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他们冲过一段倒塌的街道,脚下是锋利的碎石和扭曲的钢筋。中年探险家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但他硬生生稳住了身形,用手臂护住若离。怀里的女孩痛苦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无法抑制的呜咽。她虽然没有醒来,但她的“火种”正在直面神明那庞大恶意的冲击,那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撕裂和污染。
“坚持住!若离!”中年探险家低吼道,声音因痛苦和绝望而颤抖。他能感觉到,不仅仅是若离,连他们自身的存在似乎也在被那股恶意侵蚀、消解。皮肤隐隐作痛,像是被无数冰冷的针扎刺。
突然,前方的地面猛地塌陷了一大块,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不是简单的塌方,塌陷的边缘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光滑的切面,仿佛大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直接“挖”走了一块。黑洞中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扭曲的低语,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该死!”断臂年轻人咒骂一声,他们不得不绕路。这显然是堕落神明对现实的直接干预,是它在为他们设置陷阱,或者说,是在“调整”追逐的场地。
他们转向另一条小巷,但小巷两旁的建筑残骸仿佛活了过来,墙壁上的裂缝像眼睛一样睁开,露出里面扭曲的、带着冰冷符文的骨骼结构。空气中的恶念在这里更加浓烈,几乎凝成了实质。异界生物的嘶吼声近在咫尺,他们能听到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就在巷子口不远。
“这边走!”中年探险家指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废墟,但广场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扭曲的雕塑,雕塑的表面布满了流动的、令人不安的冰冷符号。那符号与他们在地下室入口看到的符号有些相似,但更加庞大、更加恶意。
他们冲上广场,若离胸口的光芒在靠近雕塑时,似乎受到了双重压制,猛地一缩,变得更加微弱。那雕塑散发出的冰冷恶意,与堕落神明的粘稠腐败恶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它们!”断臂年轻人认出了雕塑上的符号,那与赵启明之前遭遇的怪物身上的符号如出一辙。他瞬间明白了,这片区域是“竞争者”的地盘,而现在,堕落神明那压倒性的意志正强行闯入并利用这里的环境。
广场边缘,几只扭曲的、带着冰冷符文的异界生物从建筑残骸中涌出,它们没有发出嘶吼,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般的咔咔声,锁定目标,冲了过来。它们的速度极快,六条节肢在地面上划出残影。
“散开!”中年探险家大喊,但他们无处可散。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神明意志,前方是被神明意志和“竞争者”力量双重驱动的怪物。
若离胸口的光芒在绝境中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是那种无差别的“存在”洪流,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排斥和防御意味的波动。光芒与神遗物晶体交织形成的力场瞬间增强,将冲到近前的几只怪物震退了几步,它们的身体发出金属撕裂般的哀鸣,甲壳上的冰冷符文剧烈闪烁,似乎正在抵抗这股力量。
但这爆发是短暂的,若离的“火种”刚刚点燃,还无法持续对抗如此强大的外部压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力场变得更加微弱,摇摇欲坠。
堕落神明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那是一种冰冷、庞大、带着扭曲回声的低语,充满了对“真实”的蔑视和对“火种”的贪婪。
“渺小的火焰……终将燃尽……归于虚无……”
低语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精神上。中年探险家和断臂年轻人感到一阵眩晕,步伐不稳。若离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抽搐起来,发出了更加凄厉的、非人的尖叫,那声音中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和痛苦。她的光芒几乎熄灭,只有最核心的一点还在顽强地跳动。
“不!”中年探险家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一丝。他死死抱紧若离,将她护在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那股侵蚀。
断臂年轻人抱着晶体,感受到那股纯粹的“真实”能量正在拼命地抵抗着外界的侵蚀,但就像风暴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停下,一秒也不能。
他们挣扎着站稳,绕过被震退的怪物,继续向前冲。怪物们似乎从短暂的震慑中恢复过来,再次冲了上来,速度更快,攻击更加凶猛。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扑击,而是试图用身体上的冰冷符文去“标记”他们,那符文散发出的冰冷能量似乎能污染和束缚目标。
若离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在晶体的滋养下,依然顽强地存在着。那股纯粹的“真实”力量,对堕落神明和“竞争者”的力量都产生了明显的排斥。怪物们在靠近他们时,动作会明显迟缓,仿佛在通过一层无形的粘稠介质。
他们冲出了广场,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怪物嘶吼声和神明低语的回声。前方,废墟更加密集,视线受阻,但星光魔术剧院的方向就在那里,他们只能凭着本能和那份绝望的希望向前冲。
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空气中的嗡鸣声也越来越响。他们能感觉到,那个庞大的存在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逼近,它已经锁定了他们,这场追逐,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这不是一场可以逃脱的追逐,这更像是一场被神明亲自驱动的狩猎,而他们,是唯一的猎物。怀里的若离,手中的神遗物,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催命符。
他们不敢回头看,只能凭着本能和对危险的感知,拼命向前冲。他们知道,追逐已经开始了。那不是凡人之间的较量,而是一场凡人带着神遗物,在神明的追猎下进行的绝望逃亡。每一个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腐败气,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他们不知道还能跑多久,但他们知道,他们必须跑,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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