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均听完其实并未有多激动,显然这路子并不好走,不然姐姐也不会让自己出来学武。
“所以脚叔的本事就是这换寿之法?”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脚叔,毕竟如果真的是想让自己学些保命的手段,姐姐自己也能教授自己吧。
“不算,他天资愚笨,十几年也就练了个入门的本事,连换寿的门槛都没摸到,但这入门的本事恰恰是最重要的,只有入了人家这一脉才算是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有资格接触这法门,王大脚就是个例子,意气用事不肯入门,一辈子卡在这里,等什么时候把自己耗死了也就完了。”
谷均没有说话,默默将这些记在心中。
“不用害怕,你天赋很好,练好了,不用我说,王大脚自然会给你找条路,到时候姐姐真就帮不着你了。”姐姐冰凉的手掌揉搓着他的头发。
之后姐姐又与他聊了几句家常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千万言语到了嘴边谷均还是没能讲出口,信息量太大让他思绪很是混乱,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儿。
深夜,谷均站在院中望着天空如丝线般的弦月出神,原本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如今似乎化作了泡影。
可正如之前他所想的,他不甘心,哪怕是死,他也不甘心如此窝囊的死去。
更何况他能同时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他不信有如此助力,最后会抱憾而终!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郁郁寡欢,起身动练接着引气,月光稍浅屋中少年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混着虫鸣鸟叫让静谧的夜多了几分人气。
呼!
不知过了多久满身大汗的谷均瘫坐在地上,肚中饥饿,打开袋子刚刚伸进去他就愣住了,将袋中的东西拿出来,熟悉的青黑色映入眼帘。
“菇虫!”谷均这次是真有些傻眼,他原本以为只是腊肉多了一些而已,没想到姐姐竟然直接给自己换成菇虫。
一口吞下,熟悉的暖流在体内散开,甚至比他自身之气都要雄壮,一连吃了六只他便差不多饱了,不过以他如今的胃口就算将这一袋子都吃了也没问题,但那实在是浪费,多出来的暖流他根本就留不住,一觉过去也就散尽了,还是等到引气之时再吃的好。
有了菇虫谷均锤炼起来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效率也从先前的一日两次变为了一日三次或四次,这让脚爷都有些害怕谷均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检查过后并非发现什么问题。
慢慢的脚爷也放心了下来,而这外围的精怪也基本上没怎么碰到了,大部分精怪只要不主动去招惹它或者进入了他的领地,这些东西不会出来找麻烦,如此一来谷均也能自己在山上待着了,脚爷就在他上山下山的时候跟着。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三日,谷均引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甚至可以一刻钟之内便化掉那蝎子藤的毒素,只要他能扛着蝎子藤的攻击饮到藤精就算引气成功,但谷均却不想止步于此,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极致。
啪啪啪啪!
连续密集的抽击声在树林中响起,往着声音来源看去,便看到一名少年此刻正被一片紫黑色的藤条抽击,藤条因速度太快竟抽出了残影,看起来宛若一条条暴怒的毒蛇疯狂攻击着来犯者。
那“蛇头”落在对方身上便是一块紫黑,然而几个呼吸后那紫黑色便恢复成了肉色,这少年正是谷均。
这是他引气的第六日,如今他只感觉体表被一层暖意包围,那些入体的毒素顷刻间便被化解,而那藤条的抽击落在他身上更是不痛不痒,好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庇护着他。
谷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碗,低头便将那舀起一口饮尽,霎时间一串冰凉混着喉口钻入肚中,紧接着便又化作了炽热的暖流在体内炸开,原本温和的气此刻也翻涌了起来。
他没有停下动作一碗一碗的送入口中,炽热之感越发的浓厚周围,这股炽热并未如寻常菇虫补养一般化入四肢百脉中,而是在体内游走了一圈后竟然跑到了双目。
双眼好似被烈火炙烤酸麻痛痒,谷均见状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自己的动作,不多时水洼中的藤精彻底见底,一块乳白色的结晶映入眼帘。
“真有精华!”先前脚爷与他提过一嘴,说这水洼不是短时间形成的,下方很有可能有藤精沉淀的精华,若是能服用效力自是比藤精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一口吞下,谷均身子一颤差点没能维持住引气,那结晶好似烧红的烙铁,触碰哪里,哪里便灼痛不已,咬着牙谷均疯狂的舞动身躯,体内的气飞速流转竟然慢慢在周围出现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以自身之气抵御外气是为引气,以外气养自身之气是为食气,食引之法别无二致!”
脚爷教授的话在脑海中浮现,谷均咬牙吸气不断地变化着自己的动作,以自身之气引导那“烈火”,烈火被引导霎时间便流转于全身,全身好似被烈火焦灼苦痛难耐。
谷均咬紧牙关,昔日的苦练如今在脑中不断闪烁,沉溺其中的他并未发觉自己动作越来越慢了,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连三个时辰过去,谷均站立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但体表的那层无形薄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壮大!
咔嚓!
一声轻响过后,谷均便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脑中好似被人砍了一刀刺痛不已,身子一软便栽倒在了地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听得耳边叽叽喳喳声不断,全身舒爽轻巧。
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便是二牛,对方见到谷均醒来先是惊喜,紧接着似乎是被人戳中了双眼一般,一声哀嚎便捂着眼睛躺在地上打滚,而谷均感觉眼圈一热,眼睛再次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之时便是晚上了,脸上也被蒙了一层黑布,迷迷瞪瞪的他坐起身来,伸手想要摘掉眼前的黑布,就听到身后传来脚爷的声音:“别摘,你开了眼控制不住力道,屏气凝神,将引气周天放缓!”
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施展引气之法,体表那层淡淡的薄膜明灭不定,不过因为许久未进补体内的气也削减了很多,双臂发力那引气路线便被放缓,几个呼吸间中断恢复平静,暖意在腹部缓缓跳动。
待眼角的炽热消失,他将眼前的黑布摘下,周围黑乎乎一片已然是夜半子时,回头望去脚爷就站在床边一脸担心,然而谷均还未开口就觉得脑中有些刺痛,昏昏沉沉。
“你食气之后开了眼消耗太大了,先吃些东西,休整一晚剩下的事明日再说。”脚爷知道谷均有他姐姐给的好东西,不过依旧准备了一碗饭食。
谷均脑中昏沉便没有什么余力再去思考,起身将桌上的饭食还有袋中剩下的菇虫一扫而空,随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脚爷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透过窗户看着被月光轻抚清秀面庞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这算什么世道啊。”
这边谷均虽然很快便入了梦乡,但身体却不自觉地自行运转起了引气周天,屋内的阴冷气息瞬息间荡然无存。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天还未亮起,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来到窗边,仔细看去那人影赫然是沉寂已久的王林,此刻对方面目狰狞双目中满是怨毒,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尖刀,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王林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谷均的床边。
他死死地咬着牙心脏狂跳,手中尖刀举起就要对着谷均的头颅戳去,下一刻,谷均猛地睁开了眼睛,赤色的瞳孔好似被烈焰包裹,王林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脑中遭锤,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利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谷均猛地一脚踢出,这一脚混着体内之气,势大力沉猛击对方腹部,只听得一声痛呼,那黑影便撞破了窗户飞了出去,鲜血从对方口中喷出洒在地上。
此刻谷均才彻底清醒过来,脚下一蹬窜了出去,高声呼喊:“杀人了!”
顿时周围屋中传来嘈杂之声,率先冲出来的便是脚爷,只见他手中握着长刀,上身裸露,下身只穿了个裤头,对方双目如火扫视周围。
不多时少年们也连忙冲了出来,而那王林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谷均并未去追,天晓得对方是不是还有其他杀招,他不过肉体凡胎弓弩箭矢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不过对方受了他这么重的一脚竟然还有余力活动也是厉害。
早些时候脚爷就跟他讲了,这些在此学艺的孩子基本上都没有如他一般过三关,虽然都是熬身引气,但效果却是千差万别。
“怎么回事!”脚爷快步走来皱眉问道。
谷均摇摇头道:“我在睡梦中惊醒看到有一黑影要拿刀刺我,情急之下我踢了他一脚,那黑影被我踢飞出去紧接着就不见了。”
恰巧此时二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脚爷,王林不见了!”
此刻脚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色难看无比,但他并未当着这些孩子面前说些什么,下令让众人在周围找找王林的踪迹,至少将表面功夫做好,日后对方不管是被野兽吃了还是被精怪害了都与他无关,自寻死路他如何看护得住。
就这样找到了天亮依旧没有王林的踪迹,反倒是对方的刀被找到了,上面还沾了几片对方的血。
随即脚爷吩咐众人一切如常,他去与王林的父母言说此事,临走前也对着谷均吩咐了几句:“食气这一关多看悟性也看身子硬不硬,能吃的不能吃的你都能下肚,下肚之后如何化气引气,又如何能控制化气时间都是这一门的学问,这一关要点最多,我屋中有本册子里面记着食气阶段的所有要点,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按照上面的练就行,若是实在拿不准就先不练等我回来再说。”
“好。”
“切记不要因为食气进补没了理智,这一关最重要的是克制!”脚爷面色极其严肃,在他口中这不需要任何外界刺激的阶段反而是最危险的。
“我知道了。”
脚爷离开后,一众少年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此事,谷均让二牛监督他们干活,不要四处乱跑。
自己则是进入屋中翻看起了脚爷给自己留下的食气之法,看完之后他才明白为何脚爷为何对自己这般叮嘱,先前他以为的食气便是吞咽空气,摄取天气灵气之类的东西来修行进步,可如今看完之后才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这个世界天道崩毁世道混乱,什么这气那气的早已被污染,册子上有记载一位前辈长久吞咽天地之气竟将自己活活炼死了,表身黑如炭、五脏腐如泥,足以说明这个世界引气炼身的危险性。
所以便有人另辟蹊径选择以食补,吞服万物化气为己用,此法自然是效果超群,但这又引申出另一个问题,一个武者的消耗太大了,寻常谷物吃食下肚根本没多少气可引,菇虫之类的宝贝又罕见难寻,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便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精怪身上,至此一些前辈便开始“神农尝百草”。
册子中记录了不少人服食完后的悲惨结局,有吞咽精怪精血后当场七窍流血而死,有服食眼珠后癫狂杀人被人诛杀,经脉尽断、自缢而亡、癫狂疯乱者数不胜数,就在无数生命的堆叠之下总结出了一份食册,册子中记录着何种精怪能食,何种不行,食用之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册子中记录的精怪确实能食用,但也不是说其中没有任何危险,只不过相比那些触之即死的东西要好很多,但服用之后也要以对应的方法解毒,这便是整个食气阶段的核心,服食与除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