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均将自己的小布包拿来,将里面的肉干一个个全部填进了自己嘴里,随着肉干下肚,原本冰凉的手脚也恢复了温暖,时间长了甚至他都感觉有些热了。
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所以并未有多欣喜,不过眼前的燥热也是实实在在的,他闭着眼睛开始照着小册子上的法子开始熬身,剧烈的酸痒痛再次出现,但他并未停止反而加大了力度。
就这样咬着牙锤炼着身躯,慢慢地竟然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也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了,熟悉的疼痛将他的睡意驱散,紧随其后的便是强烈的饥饿感,肚中不断响起的动静让他脑中只有一个字:吃!
起床后,便看到王大脚早早便做好了饭,已经坐在凳子上等着他们打饭了。
谷均刚上前两步就听到对方开口道:“去挑一桶水才能吃饭,不然就饿到中午吧。”
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便拿起了身边的水桶朝着河边跑去,昨日与二牛闲聊他早已将周围的地形问了遍,不说了如指掌但肯定是迷不了路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山路的难走程度,加上他的身体情况,等他打完水回来,其他少年们早就打完水回来吃上了,有的吃得快的都已经开始吃第二碗了。
头晕眼花的谷均打好饭菜也顾不得擦汗,端着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一碗饭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紧接着便去打第二碗,接连吃了四五碗才终于是饱了,王大脚看他的样子笑了两声,他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熬身之法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显然对方回去后没少练法,这份心绝对不差。
但这并未让对方有任何仁慈,反而等来的是更加艰苦的熬炼,挑水、劈柴、挑粪不过是些日常的杂活罢了,背着柴绕着山林跑更是一刻都没停过,这让谷均差点直接死过去。
好在还有每日晌午姐姐给的“应急口粮”,尽管如此他依旧无法跟上这些少年的训练,每次都是倒数第一,甚至有时候连倒数第一的影子都跟不上。
他这般表现自然成了少年圈子里被调笑的对象,谷均对也不想解释什么,毕竟这也是事实,但这些“折磨”并非没有作用,如今他的气力比起先前已经不知道增长了多久,而这种增长还在随着时间稳步上升,这种反馈让他越发的兴奋,还有什么比努力获得回报更好的事情呢!
“你们两个把水缸填满,不然今天晚上就别吃饭了。”一名个子相对较高的少年趾高气昂地给二牛和谷均下达“指令”。
对方口中的水缸差不多有一人高,而且一共有五个,就算是十几个少年一起挑也得小半天,更不用说就他们两个倒第一和倒第二了。
二牛猛地站了起来睁着大眼气愤无比:“你怎么不去!”
那少年先是被二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丢人,一步踏前攥着二牛的衣领昂首道:“怎么,你想试试我的拳头吗!”
二牛面红耳赤但真动手他又打不过对方,不过若是真把他逼急了就算打不过对方他也要咬下他一块儿肉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谷均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开口道:“二牛,走。”
少年见状将二牛推开,有些讥讽地看着谷均:“算你懂事。”
身后的少年们也发出哄笑声,显然谷均的表现是十分丢人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服软。
路上——
二牛提溜着两个木桶有些不解地看向谷均:“干嘛跟他们服软。”
“你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怎么了,俺爹说了,想要不让人欺负,就得不服输,打不过俺也能让他知道疼,以后他就不会欺负俺了。”二牛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地挥舞了挥舞手中的木桶。
“那其他人呢,你打得到过吗,很显然这是那个王林指使的,你就算把他打疼了后面依旧会有其他人来找你的事儿,要想安生就得把那个王林收拾了!”
“你有法子?”二牛听到王林这个名字也是有些害怕,毕竟对方来的最早,打架也是最厉害的,家里也有钱,如果不是对方一直找他的麻烦他也真的不想招惹对方。
谷均笑了笑看向他:“那个王林显然是来找我麻烦的,你离我远点他肯定就不找你了。”
“那不行,俺爹说了,男人活着得重情义,要是当墙头草谁都看不起你。”
“哈哈哈,你爹倒是教你不少东西。”
“那当然,俺最佩服的就是俺爹了。”
这几缸水挑完差点没把他们两个累死,不过还好是赶上了饭点。
吃着饭,突然谷均动作一顿,此刻他耳边出现了淡淡的呢喃声。
“这次持续了七天,比之前长了一大截啊。”他在心中暗自算着,这次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比之前要多了两三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影响这个时长。
吃完饭,少年们绕着山林奔跑,谷均则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等待着,一直到夜色降临,耳边的呢喃声才越发的清晰,双目发黑,熟悉的骚臭味钻入鼻孔他才出了一口气。
“回来了。”看着周围熟悉的脏乱差,谷均长出了一口气,身上的纸条还在,然后身体依旧酸痛不支,气力倒是提升了不少,因为回来的时候还没到晚饭的点儿,这会儿他肚子里正在哀嚎。
算了算身上的钱,剩下的也不太多了,以他现在的饭量来说也就能吃个两顿,还得是吃那种最便宜的过期面包,一点荤腥都不能有。
“吃完饭出去转转,找个活儿干。”谷均起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背在一起,在这个巨大的“垃圾场”四处转悠,终于在一处角落了找到了一个推着铁皮小车的中年男人,对方腰间还挎着一把长扳手,意味不言而喻。
“等下。”谷均快步跑了过去,那箱子里还剩下大概十一二根黑色面包,不过形状都不太好,应该是面包店的剩货。
那男人看着谷均有些惊讶,因为对方的衣服很干净,这与周围的贫困者格格不入。
“还剩下多少面包。”
“自己看。”对方不会因为他的衣服干净些就对他态度好些。
“我全要了,多少钱。”
“全要?”男人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不管对方是拿去喂狗还是想要塞进谁的屁股里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想拿钱快点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三百小卡。”
“二百七。”谷均微微皱眉,三百是稍微有些贵的,毕竟他可是全要了。
男人没好气地摆摆手:“不买就滚,我不是来做慈善的。”
“二百七不少了,你剩下的这些面包可不多了,他们可都等着你在这里待不下去降价才买,正常价卖给我赶紧回去喝茶,还是说你喜欢闻这里的味道。”
听完谷均的话,男人看了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神狠骂了一句,然后看向谷均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拿走!”
谷均将身上的纸币塞给了对方,然后用车上的绳子将这些面包绑在一起,绑不上的就直接塞进嘴里,在周围人愤恨的目光中离开了,毕竟他手里拿的可能是谁等了很久的晚饭。
夜色渐近,谷均蹲在不知道是谁家的菜园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浇水桶里的凉水,黑面包就着凉水没多久全部下了肚。
“嗝。”打个嗝,谷均抓起身后还有些稚嫩的菜叶塞进了嘴里,这就算是饭后甜点了,随着几声刺耳的妇人谩骂,他飞快地跑出了菜园。
将身上的小包反着戴在胸前,又用衣服将其遮挡了起来,然后快步穿过街区,往工业区走去。
机器的轰鸣声丝毫没有夜色的降临有丝毫减小,不少工人趁着还有几分光亮快点往家里赶路。
贫民区距离工业区不算远,不少工人都是在附近住着的,这附近的房子价格因为工业排放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的,所以整座城市的大部分底层人们都是在这附近居住的。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在一个废弃工厂门口有不少人正在门口蹲着,几盏老旧的路灯闪烁不断,将人们的影子一次次撕裂又拼凑上。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人才市场”,有些工厂卸货、拆搬的零散活儿,就会来这里招人,因为活儿都是一次性的钱也是现结,所以不少人都愿意来这里赚些外快,只要你愿意掏力气就行。
谷均先前跟叔叔来过这里,干过几个零活,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底层人又多了几分了解。
他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他看起来太小了,能来这里的人大都已经三四十了,家里的孩子都快跟他差不多大了。
“你多大了。”一位年岁看起来四十五六左右的光头男人主动过来搭话道。
谷均先是打量了打量对方笑道:“成年了。”
“这个点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不怕让人拐走了。”光头男人开玩笑似的笑道。
“都快吃不上饭了,拐就拐吧。”
“你叫什么,兴许你跟我儿子还是同学呢。”
“卡尔。”谷均随便报了一个名字,心里对对方多了几分警惕。
那光头男人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人们都站了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顺着人们的目光就看到十几辆大车缓缓驶来,刺鼻的气味从那些大车的排气孔中飞出,待这些车过去,最后一辆大车停下,从驾驶室跳下了一名壮硕的中年男子。
他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在谷均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点人:“你、你、你、你、你、那个矮个、还有这个光头,后面抽烟的那三个上来。”
被点到的人兴奋的向前跑去,而被称作“矮个”的便是谷均,他相比这些中年男人来说却是不算高,能被点到他是有些意外的,按照他想的是那些给厂子收拾收拾垃圾的活儿能轮到他,毕竟大部分搬运最关键的就是壮。
爬上大车,里面只有几个黑色的铁质货箱,上面喷漆画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号,不过几人上车后并未四处乱动乱看,都不是新手,知道工头最忌讳什么。
大概十三分钟左右便到了地方,浓烈的化学气味钻入鼻孔让人忍不住打喷嚏,停车下地,他们被安排到了一个仓库里。
“将车上的箱子搬下来然后按照地上画的符号摆放好,不要求你们多快,只有两点必须给我做到:不能有磕碰、不能放错了位置,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先前点名的中年男子看着他们严肃道。
众人此刻才明白对方为什么挑人条件这么古怪,感情不是纯粹的体力活儿,还是要一点脑子的。
他的话说完并没有人离开,显然大家都不想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好,既然没人走那就开始干吧,报酬按照之前跟你们说好的三千小卡,两车卸完就完事,剩下的明天继续。”然后中年男人指了指光头又道,“你负责记录,出了问题我就找你。”
“好!”
光头男人很快便指挥众人分工,负责分类监督的活儿就给了谷均,显然是有些照顾的,不过大家也没说什么,这么丰厚的报酬的杂活也是极其少见的,他们也不想出现失误损失了这些钱。
很快人们就干了起来,因为都怕磕碰所以一开始干得并不快,那箱子也不是很沉搬起来也不是太累,中年男人先是看了一会儿,然后就不知道上哪去了,但依旧有六名安保在这里守着。
这些符号辨认起来也不是很难,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不可能放错,两车货卸了大概三个多小时,其中有半个小时他们用来确认箱子没有摆错位置。
干完之后,对方也没有耍什么手段,当场就把工资结了,一人三千小卡,对于一个贫民区的人家来说,这已经是一周的伙食费了。
结完钱,那中年男人带着他们离开,而在经过大门之时,一名被黑色斗篷包裹的神秘人突然开口道:“看我。”
霎时间众人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整齐地扭头看向对方,紧接着那斗篷之下绽放出一抹银色辉光,原本还有些惶恐的众人眼神呆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