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的出租屋天花板上悬着六台二手显示器，组成环形阵列，此刻全在滚动播放永夜游乐园的监控录像——那是他昨晚用电磁脉冲强行截取的片段，画面里旋转木马的骸骨在绿光中若隐若现。他蹲在工作台前，机械义肢平放在硅胶垫上，指关节处的螺丝被尽数拧下，露出内部泛着蓝光的神经接驳口。
“数据螨的残骸样本……界纹碎片的能量频率……”他嘴里叼着螺丝刀，另一只手在键盘上狂敲，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只要把诡异的能量传导性嫁接到义肢的神经回路里，理论上能增强电子操控的范围……”
工作台角落堆着个玻璃培养皿，里面浸泡着镜像小丑被斩杀后残留的黑色晶体——那是阮惊天用恐惧之刃吸收怨魂后凝结的诡异残骸。陈子昂用镊子夹起晶体，凑近义肢的接驳口。晶体刚接触金属表面，突然发出“嘶”的声响，表面浮现出细小的代码纹路，像活物般钻进义肢内部。
“成功了？”陈子昂眼睛发亮，立刻戴上神经感应头环，尝试操控义肢。金属手指灵活地弯曲、伸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流畅，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楼下便利店微波炉运转的电磁波频率。
突然，义肢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在桌面上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是摩斯密码。陈子昂瞳孔骤缩，赶紧调出翻译程序，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寻找‘001号实验体’——蚀心会。”
“该死！代码污染还没清除！”他猛地拔掉义肢的能源线，蓝色电弧在指尖跳跃着熄灭。但刚才那串密码像根刺扎进他心里——001号实验体？难道诡异也有编号？
就在这时，桌面的主显示器突然蓝屏，自动接入影卫局的内部网络。陈子昂皱眉：“苏瑶给的后门程序怎么自己启动了？”他敲下指令想退出，屏幕却弹出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封印者后裔基因实验报告·阮清月》。
文件里全是晦涩的基因图谱和实验数据，陈子昂快速检索关键词，在附录里找到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摄于1999年的某个酒会，阮惊天的母亲阮清月穿着旗袍，笑盈盈地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举着酒杯，背景里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而那个男人的胸前口袋，别着一枚银色徽章，徽章的图案是一只扭曲的心脏，正是蚀心会的标志。
“阮阿姨……和蚀心会的人在一起？”陈子昂猛地站起身，机械义肢因为激动而发出“咔咔”的异响。他想起镜像小丑说的“交易”，想起阮惊天右眼失明时看到的背叛画面，难道阮清月真的和蚀心会勾结？
义肢突然再次失控，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出更多被加密的照片：阮清月进入蚀心会地下基地、阮清月在欲望祭坛前微笑、阮清月将界纹碎片交给一个戴着夜莺面具的人……
“不，不可能……”陈子昂捂住头，感觉大脑一片混乱。阮惊天那么信任他的母亲，要是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苏瑶的紧急通话。陈子昂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却听到苏瑶急促的声音：“陈子昂！快带阮惊天离开Y市！夜莺带着影卫局特遣队来了，目标是所有非法觉醒者！”
“苏瑶，我刚看到……”陈子昂话没说完，机械义肢突然举起，指尖对准了他的脖颈，关节处的蓝色电弧暴涨，发出“滋滋”的危险声响。
“你怎么了？”苏瑶在电话那头大喊。
陈子昂看着自己失控的义肢，又看看屏幕上阮清月与蚀心会成员的合影，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终于明白，用诡异残骸改造义肢的代价，远不止代码污染这么简单——那些怨念正在侵蚀他的意识，而影卫局档案里的照片，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刺向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我没事……”陈子昂咬着牙，用左手强行掰住义肢的手腕，“我这就去找阮惊天，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他看着屏幕上阮清月的笑脸，又看看义肢上跳动的蓝色电弧，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如果阮清月真的背叛了封印者的使命，那他们现在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机械义肢突然发出一声金属摩擦的怪响，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一行深深的刻痕：
“001号……就在永夜游乐园……”
陈子昂看着刻痕，又看看窗外影卫局直升机划过的轨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了。无论阮清月是否背叛，他都必须先找到阮惊天，然后搞清楚，这所谓的“001号实验体”，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他那被代码污染的义肢，恐怕已经成为了蚀心会监视他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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