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卡车碾过H市老城区的积水,镜湖的腥气混着雨水灌进车厢。阮惊天攥着母亲日记的残页,指腹摩挲着“忘川轮回”的刻痕,右眼的血色倒计时在雨幕中跳动成模糊的猩红。突然,车厢顶部的铁皮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异响,一道银色身影如利刃般穿透车顶,带起的气浪将陈子昂的义肢数据流吹得紊乱。
“什么人?!”陈子昂怒吼着举起电磁干扰器,却见来者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漆黑的空间裂隙凭空展开,像被撕开的现实画布。那是个银发及腰的少女,皮肤下流淌着幽蓝的光纹,每走一步,脚踝处的皮肤就裂开细小的缝隙,露出缝隙后扭曲的界域景象。
“日记残页。”少女的声音像碎冰相击,眼神落在阮惊天掌心的纸页上。她甚至没看其他人,径直伸手抓取,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阮惊天的预知能力轰然启动——
他看到少女蜷缩在永夜游乐园的镜像迷宫深处,浑身布满狰狞的空间裂痕,无数诡异从裂痕中钻出,啃食着她的血肉,而她却在笑,用沾满黑血的手撕开更巨大的裂隙,将整个迷宫的怨念吸入体内。她的脖颈处,戴着一枚与守夜人阿婆相似的海螺吊坠,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守界人都是骗子。”少女抢走残页,空间裂隙在她身后扩大,露出裂隙另一端燃烧的守夜人祠堂,“包括那个给你光念海螺的老东西。”
“等等!”阮惊天挥刀斩向裂隙,恐惧之刃的黑色剑芒却在触碰到裂隙边缘时被瞬间吞噬。少女回眸,银发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左眼瞳孔竟是螺旋状的空间纹路:“想知道1999年的真相?来镜湖底找我。”
话音未落,空间裂隙闭合,少女连同日记残页消失得无影无踪。车厢顶的破洞漏下雨水,砸在阮惊天握刀的手背上,冰冷刺骨。
“空间系觉醒者?”陈子昂的义肢扫描着残留的空间能量,屏幕上跳出乱码,“她皮肤下的光纹……和灭世尊心脏的能量频率有点像,但更混乱。”
苏瑶按住小臂暴走的界纹,冰霜在掌心凝结又碎裂:“她说守界人是骗子……阿婆给我们的光念海螺确实失效了。”她想起L市海边的献祭悲歌,想起夜莺血红色的瞳孔,第一次对守夜人的指引产生了动摇。
阮惊天盯着少女消失的位置,脑海中反复回放预知画面里她与诡异共生的场景。那枚裂开的海螺吊坠、空间裂隙中渗出的怨念、还有“镜湖底”的邀约——这个叫白璃的银发少女,究竟是敌是友?
卡车突然剧烈颠簸,前方镜湖的方向腾起冲天火光。陈子昂的义肢投影出监控画面:守夜人祠堂的穹顶正在坍塌,夜莺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托着一颗幽蓝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的血管赫然连接着湖底深处的某个存在。
“他们在镜湖底!”阮惊天握紧恐惧之刃,刀刃上的“镇影”古字与湖底的能量产生共鸣,“白璃说的真相,就在那里!”
雨幕中,镜湖的水面泛起诡异的蓝光,仿佛一只睁开的巨眼。阮惊天看着掌心残留的少女指尖寒意,又看看远处火光中夜莺的身影,知道白璃的突然出现撕开的不仅是空间,更是守界人与蚀心会之间更深的秘密。而她皮肤下的空间裂痕和那句“守界人都是骗子”,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去镜湖。”阮惊天推开车门,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不管她是谁,真相在湖底。”
苏瑶和陈子昂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陈子昂的义肢展开防水模块,蓝色电弧在雨中噼啪作响;苏瑶的冰霜短刃凝结出呼吸用的冰泡,小臂的界纹图案与湖底的能量遥相呼应。
三人冲进雨幕,身后卡车的破洞还在漏雨,像一个无声的伤口。而在他们前方,镜湖的蓝光越来越盛,白璃的银色身影在湖面一闪而逝,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空间裂痕,仿佛在嘲笑他们即将踏入的,是一个由谎言和背叛编织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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