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卡车的车厢在公路上颠簸,阮惊天靠着生锈的铁皮壁,掌心攥着母亲日记的残页。纸页上“保护孩子”的字迹被指腹磨得发亮,而他右眼的血色倒计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变——从72天猛地窜至180天,又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回落,最终定格在一片刺目的猩红数字上:180。
“心率130,瞳孔震颤频率超标。”陈子昂举着便携式扫描仪,义肢屏幕上的生物电波形如过山车般跌宕,“情绪激动导致预知能力反噬,血色倒计时被强行重置了?不,更像是……记忆回溯消耗了大量生命刻度。”
苏瑶递过一瓶生理盐水,看着阮惊天额角渗出的血珠:“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强行回溯记忆。”她的小臂界纹图案在车厢灯光下泛着蓝光,与阮惊天右眼的血色形成诡异的呼应。
阮惊天没有接水,而是死死按住右眼。那里正传来颅骨被劈开般的剧痛,母亲的记忆碎片如玻璃碴般扎进意识——
1999年6月11日,暴雨倾盆。
年轻的阮清月浑身是血,怀中抱着襁褓中的阮惊天,身后同时追着两支队伍:影卫局特遣队的镇影符铁链在雨中泛着冷光,蚀心会成员的心脏徽章滴着黑水。她冲进永夜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将界纹碎片按进儿子颈间的项链,嘴唇颤抖着念出古老的封印咒文,血滴在碎片上绽开六芒星图案。
“惊天,带着钥匙活下去……”
她的声音被追兵的枪响淹没。阮惊天在预知中看到母亲转身时,胸口已被镇影符贯穿,而她嘴角却扬起一抹解脱的笑,仿佛完成了某种宿命般的闭环。蚀心会的夜莺举着心脏徽章走近,铜面具下的血瞳映出阮清月倒下的身影,和她手中紧攥的、刻着“忘川轮回”的断碑碎片。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阮惊天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血色倒计时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影卫局和蚀心会同时追杀她,她破坏封印不是失控,是为了把界纹碎片嵌进我身体……”
陈子昂的义肢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跳出一行乱码:“宿命闭环检测到能量共振——界纹碎片与封印者血脉形成永动回路。”他看着阮惊天,眼神复杂:“也就是说,你母亲当年的牺牲,早就注定了你现在的处境?”
苏瑶握住阮惊天的手腕,冰霜能力顺着皮肤渗入,暂时压制住他体内暴走的能量:“别被过去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H市的封印手札,还有……”她顿了顿,看向阮惊天右眼的180天倒计时,“在刻度归零前找到破局的方法。”
卡车窗外,H市的轮廓在灰雾中若隐若现。阮惊天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右眼的血色像融化的朱砂,沿着眼角蔓延。他终于明白血色倒计时的真正含义——那不是简单的寿命消耗,而是界纹碎片与灭世尊心脏的共鸣刻度,每一次预知母亲的记忆,都是在触碰宿命的闭环,加速封印与毁灭的碰撞。
“180天。”他低声重复,握紧了恐惧之刃,刀刃上的“镇影”古字吸收着他的血液,泛起暗红的光,“足够了。”
卡车驶入H市老城区,镜湖的腥气透过车窗飘进来。阮惊天的预知能力再次启动,这一次没有血色模糊,而是清晰地看到守夜人祠堂的穹顶在燃烧,夜莺站在火焰中,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幽蓝心脏,而心脏的血管正与他胸口的界纹碎片相连。
“他们在等我。”阮惊天推开车门,雨水混合着灰雾打在脸上,“等我带着界纹碎片,去完成那场迟到了二十六年的献祭。”
苏瑶和陈子昂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陈子昂的义肢展开电磁干扰阵列,蓝色电弧在雨中噼啪作响;苏瑶的冰霜短刃凝结出锋利的冰棱,小臂的界纹图案与阮惊天的血色倒计时同步跳动。
三人站在雨幕中,看着远处镜湖畔燃烧的守夜人祠堂,知道母亲的真相揭开了宿命的一角,而180天的血色倒计时,既是诅咒,也是他们逆转灭世的最后机会。当阮惊天迈出第一步时,恐惧之刃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刀刃上的暗红光芒与他右眼的血色刻度遥相呼应,在H市的雨夜里,划出一道决绝的轨迹。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