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否听错了。傅青岭坐回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林莉感到背脊一阵发冷，这个看似简单的调侃在她看来带有独特的、危险的暗示。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压下心头的异样感：“傅博士，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然而傅青岭似乎并不打算认真对待她的焦虑。他靠回座位，目光游移在窗外的街景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淡的笑意，给人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
林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心里隐隐觉得傅青岭是在故意逃避这个话题，甚至刻意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傅青岭的言行让她感到迷惑——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她还在思索时，傅青岭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总是这么紧张，难怪我每次给你塞药的时候都很困难。”他随意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林莉瞬间感觉自己的头皮快炸开了，血管要爆掉了。
“傅博士，我……”她压低声音，几乎咬牙切齿，“真的在跟你讲正事。”
傅青岭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笑了一下，淡淡道：“有些事，还是按照合同比较好。不管是我，还是元存，还是你们的合作方。”
林莉皱眉，“新明州是我们的重要生意伙伴，任何诉求我司都不能轻易忽略。”
傅青岭拿走她喝空了的咖啡杯，捏在手里仔细端详，忽然开口：“你知道规则和底线的重要性么？”
林莉困惑，“当然知道。”
傅青岭目光微微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明白，规则一旦设定，轻易更改只会引发更多的麻烦。”
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慢慢说道：“这次你们公司想满足新明州的临时要求，看似让他们满意了，下次他们会不会想要更早交付？如果今天你妥协了，明天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因为规则一旦被打破，后果就难以控制。”
林莉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傅青岭的话有一定道理。她开始明白，他其实并不是单纯地为难她，也并非故意不想帮忙，而是他有自己的判断和原则。
傅青岭放下咖啡杯，眼神微微放松了一些。“与其急着去满足别人的要求，不如学会坚守自己的底线。这是你们公司应该考虑的事情。再多的短期利益，也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这番话每一句都直指要害，林莉心里一震。她意识到，傅青岭并非仅仅是一个冷酷的天才科学家，虽然他经常让她感到压迫和折磨，但此刻他所传达的东西，带有一种智慧和深刻的思考。
“要不要喝点咖啡？”林莉试图缓和气氛，抛出这个提议。
傅青岭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冷淡，但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我只喝白开水。”
林莉有些讶异于他的回答，没想到傅青岭在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朴素而纯粹的习惯。
傅青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如去走走。我难得休息一天。”
外面的空气清凉，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傅青岭泰然地走着，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和这个喧闹的城市似乎也不是太违和。
林莉悄悄瞥了他一眼。第一次接触工作之外的傅青岭，没有那种冷冽尖锐的压迫感，反而显得平静淡然。她忽然意识到，傅青岭也许也不是完全无情的怪物。
傅青岭带着她走进了城市的湿地，一路上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走了一会儿，傅青岭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漠？”
林莉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没想到傅青岭会直接问出这种话。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傅青岭没什么反应，继续走着，目光扫过远处的树影：“我只是习惯了把自己封闭起来。对我来说，科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只会影响效率。所以我很少考虑情绪上的感受。”
“但你要明白，我对工作是认真的，包括和你们的合作。我不会轻易做出改变，因为我知道规则一旦设定，就必须坚持到底。”他的声音冷静，充满严肃。
傅青岭的步伐稳健，在深深浅浅、铺满落叶的湿地上行走如常。林莉静静跟在他身边，心中对傅青岭的无数种复杂情感渐渐交织在一起。她看到了傅青岭的另一面，一个不再只是冷酷的施压者。
走着走着，傅青岭忽然打破沉默：“最近身体感觉如何？”
林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不想谈这个话题，但她也清楚，傅青岭最关心的点永远绕不开试药。她回道：“还好，就是……身体比较累，晚上困得早。”
傅青岭略点头，目光落在不知何处的地方，仿佛对她的回答并不特别关心。“正常的。”
林莉心头一动。她犹豫了一下，趁机问道：“那药……到底是什么？不是普通的情绪稳定剂吧？你总该告诉我一些，毕竟它在我的身体里。”
傅青岭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暂时命名为CPH4，至于其他的细节，无可奉告。”
这句话像是一记冷冰冰的墙，将她的所有疑问挡在了外面。林莉心里冒火，克制着愤怒：“你觉得这样很公平吗？我的身体在承受着什么，我无权知晓吗难道？！”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傅青岭的冷漠、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她感到自己像个被操控的棋子，任由他摆布而毫无尊严。
“无可奉告？”她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就该乖乖承受，不问任何问题？我为你的实验牺牲了多少？你竟然连最基本的信息都不告诉我？”
傅青岭依然神色冷淡，似乎对质问并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你信任我就可以了。”
“信任？”林莉咬着牙重复，满腔愤怒像一股无处宣泄的洪流，越积越多。“你从来没有让我有机会去信任你！每一次都是你说了算，你决定我的身体该承受什么，我就得接受！我不是你的实验品，傅青岭！”
傅青岭的目光依然定在远处，语气冷淡得让人发寒：“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必要的过程。”
“必要？对你来说一切都可以是‘必要’！你甚至可以说牺牲我的身体是‘必要’的！”林莉的声音逐渐拔高，内心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她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冲破了极限，“你就是个冷血的控制狂！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傅青岭，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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