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相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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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会现场人头攒动,闪光灯不断闪烁。阮知微坐在长桌后,面对几十家媒体的镜头,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小林站在一旁,时不时递上水杯,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阮女士,《如果眼泪记得》中那只由医学符号组成的手,是否暗示您对医患关系的思考?一位艺术评论家提问。

阮知微抿了抿嘴唇:某种程度上,是的。那只手既是救赎的象征,也是痛苦的来源。她停顿了一下,就像医学本身,既能治愈,也会带来伤害。

有消息称您本人患有罕见神经系统疾病,这是真的吗?一个突兀的问题从后排传来。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阮知微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她没有立即回答,目光扫过提问的记者——一个瘦高的男人,胸前挂着《医学前沿》的记者证。

我的健康状况是私人事务。她平静地说,艺术应该被独立评判,与创作者的个人生活分开。

但您的作品明显受到疾病影响,记者穷追不舍,《蚀骨之爱》系列被解读为您与病魔抗争的视觉日记。您是否利用艺术炒作病情?

小林立刻上前:下个问题,谢谢。

阮知微却抬手示意:没关系。她直视那位记者,艺术源于生活。如果我的作品能引起人们对罕见病的关注,那是好事。但我不需要,也不愿意用疾病定义我的艺术价值。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会场响起一阵掌声。阮知微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最后一排,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许晏清穿着深蓝色西装,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来的?

阮女士,能谈谈您与许氏医院的合作吗?另一个记者问道,有传言说您与许院长五年前就认识?

阮知微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黑点。她强撑着回答:许氏医院有先进的艺术疗愈项目,我很荣幸...参与...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的记者面孔开始模糊扭曲。

阮老师?小林担忧地俯身。

阮知微想说自己没事,但嘴唇仿佛有千斤重。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她感到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水杯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会场顿时骚动起来。

她发病了!

快叫救护车!

拍下来!快拍下来!

混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阮知微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毫无知觉。她向前栽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许晏清焦急的脸,他嘴唇翕动,似乎在喊她的名字,但声音被耳鸣淹没了。

黑暗降临前,她感到一只熟悉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许晏清抱着昏迷的阮知微冲出会场,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如暴雨般追随着他们。小林慌乱地跟在后面,帮忙推开人群。

让开!都让开!许晏清的声音从未如此严厉,林修远!准备急诊室!

医院走廊上,医护人员推着急救床飞奔而来。许晏清小心地将阮知微放上去,立刻开始专业指挥:疑似GMS急性发作,准备镇静剂和脑保护措施。通知影像科紧急CT。

许院长,一位护士犹豫道,媒体都在外面

拦住他们。许晏清头也不回,谁敢闯进来,就叫保安。

急救床快速推向急诊室,许晏清一边走一边检查阮知微的瞳孔反应和生命体征。她的呼吸浅而快,右手间歇性痉挛,这些都是GMS综合征急性发作的典型症状,但比他预想的更严重。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他问小林。

在瑞士就有,但没这么厉害。小林慌乱地翻着包,这是她的药,瑞士医生开的...

许晏清接过药瓶,扫了一眼标签,眉头紧锁:剂量太轻了。他转向护士,准备我上个月申请的新型神经保护剂,静脉注射。

急诊室的门关上了,小林被拦在外面。她焦急地踱步,手机不断震动——媒体、画廊、策展人,所有人都在询问情况。最糟糕的是,阮知微发病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知名画家当众晕倒#的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一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许晏清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些许汗渍,表情凝重但平静。

她稳定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对小林说,但需要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是什么原因突然发作?

情绪激动、疲劳加上环境刺激。许晏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自责,记者会本不该这么紧张...

小林咬了咬嘴唇:那个记者...问的问题...

安排好的。许晏清冷冷地说,《医学前沿》是沈氏药业控股的媒体。

小林瞪大眼睛:你是说...

阮知微需要休息,暂时不要接受任何采访。许晏清打断她,我会安排专人照顾她。

但阮老师说过不想...

我知道她说过什么。许晏清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但现在,她的健康是第一位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沈若茗带着几个医院高管快步走来,脸上是完美的关切表情。

晏清,我听说出事了?她看了一眼急诊室的门,阮小姐还好吗?

许晏清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你来得真快。

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关心。沈若茗转向小林,我是沈若茗,许氏医院公关总监。关于阮小姐的病情,我们需要统一对外口径...

不需要。许晏清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公关事件,是医疗紧急情况。

但视频已经传开了,沈若茗压低声音,有人在猜测你们的关系,这对医院形象...

沈总监。许晏清的声音冷得像冰,请回你的办公室。这里由我负责。

沈若茗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职业微笑:好吧。不过董事会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他们希望明天早上的例会上听到解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晏清一眼,特别是关于你为什么对阮小姐的病情如此...了解。

沈若茗离开后,小林不安地问:许院长,现在怎么办?

许晏清看了看表:你先回去处理媒体和展览的事。阮知微今晚要留院观察,我会亲自负责。

但阮老师醒来要是看到您...

那她就得忍着。许晏清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五年未见的倔强,这一次,我不会让步。

小林离开后,许晏清回到急诊室。阮知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各种监测设备的线缆连接在她身上,发出规律的电子音。他轻轻握住她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感受着微弱的脉搏。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喃喃自语,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护士送来了最新的检查报告,许晏清仔细阅读,眉头越皱越紧。阮知微的病情比他从画作中推断的更复杂,既有GMS的典型特征,又有一些不符合的症状。最奇怪的是,某些指标甚至显示出轻微改善的迹象——这在GMS病例中几乎闻所未闻。

他打开电脑,调出阮知微在瑞士的部分医疗记录(林修远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开始比对今天的检查结果。随着数据一一对照,一个惊人的可能性浮出水面——阮知微接受的某种治疗可能意外触发了神经修复机制。

许医生,护士探头进来,媒体把医院大门堵住了,都在问阮小姐的情况。李副院长问您要不要出面回应。

许晏清合上电脑:告诉他们阮知微女士情况稳定,具体病情属于个人隐私不便透露。明天展览正常开幕,但阮女士需要休息,不会出席。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许晏清重新看向阮知微,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五年前他被迫放手,以为那样能给她最好的治疗机会。现在看来,瑞士的治疗确实有成效,但还不够。他这五年的研究或许能补上缺失的一环。

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低声承诺,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百叶窗照在病床上,为阮知微苍白的脸添了一丝血色。许晏清突然想起五年前她送他的那幅画——阳光下的医生和病童。那时的她眼中满是信任和希望,而他却辜负了那份纯真的感情。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修远发来的消息:「查清楚了,那个记者确实是沈若茗安排的。更糟的是,网上开始有人带节奏说阮知微借病炒作。要处理吗?」

许晏清回复:「收集所有诽谤证据,准备律师函。同时查一下沈氏药业近五年所有药物临床试验数据,特别是神经保护剂相关。」

发完消息,他看向窗外。医院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同时应对医学挑战和舆论风暴。但此刻,唯一重要的是病床上这个安静沉睡的女子,和那个可能改写GMS治疗史的重大发现。

夜幕降临,医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许晏清坐在阮知微病床边,守着心电监护仪上那跳动的曲线,就像守着一线希望。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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