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震动并非来自远方,而是从脚下,从墙壁,从四面八方涌来,沉闷而富有节律,像一颗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巨兽心脏开始搏动。孩子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熄灭,并非他失手,而是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火焰被硬生生挤压掉。黑暗重新吞噬了一切,比之前更加浓稠。
口袋里的金属片不再是温热,而是滚烫,隔着布料都烙得他皮肤刺痛。孩子咬牙抽出来,那暗灰色的金属此刻竟泛着幽幽的红光,像一块烧透的炭。它不再指向任何方向,只是在他掌心剧烈地、有规律地明暗闪烁,与地底传来的震动频率惊人地一致。
“呜——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不是水流,也不是单纯的机械运转,更像某种庞大装置启动时,无数部件摩擦、充能、共鸣发出的合奏。空气中弥漫的金属和化学品气味被一种新的味道取代——辛辣,带着电离的焦糊感,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古老而冰冷的腥气。
孩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他想后退,但身后是深邃的黑暗,是那个他刚刚摔落的平台,再往后就是那个狭窄得让他差点骨折的通道。前面,是这股震动和怪声的源头。
“妈的……”他低声咒骂,声音在震颤的空气中发抖。他不是没见过危险,市场里的帮派火并,废弃区的变异生物,他都远远窥见过。但没有一种能和眼下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相比。这是一种来自基因深处的战栗,面对远超自身理解力量的本能反应。
金属片的光芒越来越盛,红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蓝色电弧,细微地跳跃着。它不再仅仅是发热,而是开始微微向上牵引他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或者说,在召唤他。
“阿玲……你到底给了我个什么玩意儿……”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戾。他死死攥着金属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碎石掉落声。不是“银边”那些粗手粗脚的家伙,这种声音更细微,更……专业。
孩子猛地抬头,尽管一片漆黑,他却感觉有视线锁定了自己。
金属片突然像被刺激到一样剧烈抖动,从指缝间射出的蓝红光芒投射在墙壁上,映出一系列古怪的符号和图案。那些图案随着震动扭曲变形,如同某种古老文明的密码在墙面流淌。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孩子盯着墙上闪动的图案,嘴唇因恐惧而发干。
一阵沙沙声从上方传来,像是有人在用特殊工具攀爬金属管道。不止一个人。孩子屏住呼吸,后背紧贴冰冷的墙面,感觉自己像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几乎同时,来自地底的震动频率忽然加快,地面开始轻微下陷,仿佛整个区域正在向某个未知的深处坠落。孩子踉跄了一下,脚下踩空,险些摔倒。
“操!”他咬破了嘴唇,口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金属片突然剧烈灼热,烫得他几乎要松手,但某种直觉却让他死死握住。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声,金属片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内部复杂的电路和齿轮结构,一股更加强烈的蓝色光芒从缝隙中射出,照亮了前方十几米的区域。
“我靠,这玩意儿是把钥匙?”孩子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手中变形的金属片。
借着突如其来的光亮,他看清了前方——一扇半掩的金属门,生锈的铰链卡在缝隙中,门后隐约可见湍急的水流和一条狭窄的通道。
头顶传来明显的金属撞击声和低沉的耳语,那些“夜枭”正在迅速接近。与此同时,墙上管道开始震动,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某种古老系统正在被强行唤醒。
“别犹豫了,反正都是死!”孩子咬牙切齿,踏出了第一步。
但他刚移动脚步,一道红外线从头顶扫过,贴着他的发梢。一个黑影从上方悄无声息地滑下,如同一团液态的黑暗。
孩子反应极快,顺势就地一滚,恰好避开了那黑影的袭击。黑影落地无声,只有空气中微微的波动暴露了它的存在。那是一个全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形,面罩遮住了整个面部,只露出一双冰冷如机械的眼睛。
“目标锁定。”那黑影开口,声音经过处理,冷硬如金属摩擦。
孩子没有废话,第二个黑影落下前,他已经向那扇半开的门冲去。手中的金属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那黑影似乎受到了干扰,动作出现短暂的停滞。
“警告!未知能量波动!”黑影在通讯器中急促报告。
孩子已经冲到门前,用肩膀猛撞,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门缝勉强扩大了一些。他侧身挤过,金属门边缘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肉,但此刻他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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