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触碰到腐烂本体的瞬间,时空枢纽的星砂突然凝固。那些连接万千镜面的脐带光索发出琴弦绷断的锐响,青铜罗盘中央睁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腐烂的嘴唇蠕动着,露出森白齿列间缠绕的星辉,第八次轮回的...我。
林夏的视网膜上烙满惊悚画面:本体的胸腔里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青铜罗盘正在吞噬缠绕其上的血管。那些血管化作发光藤蔓,穿透虚空连接着每个镜中世界的玄清——年轻的国师、古董店老板、甚至某个镜面里身着现代西装的男人,所有人的胸口都延伸出同样的光蔓。
我们是被选中的祭品。本体抬起枯骨般的手,指节挂着七枚青铜铃铛,北斗七星的刻度,记得吗?
林夏突然想起古董店门楣的铜铃排列。那些铃铛此刻正在本体手中发出悲鸣,每声铃响都对应某个镜中世界的崩塌。她看到某个时空的自己化作飞灰,对应的玄清随之灰飞烟灭,光蔓断裂处迸溅出银河般的星尘。
住手!她扑上去抢夺铃铛,腐肉却在掌心化作流沙。本体发出沙哑的笑声,空荡的颅腔内浮现出微型星晷,晷针正指向大凶的卦象。
你以为玄清在救你?本体的眼窝渗出星屑泪滴,他才是最初的献祭者——用七情为引,六欲为柴,在每个轮回里将你的魂灵煅成完美的容器。
虚空突然撕开裂缝,太子的金错刀劈开星砂帷幕。他的蟒袍化作天体运行图,每颗星辰都是挣扎的冤魂。好妹妹,你该感谢我打断这场闹剧。刀尖挑向本体胸口的罗盘,毕竟只有毁掉枢纽,你才能摆脱永世轮回的诅咒。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个被封印的记忆破茧而出:根本不是玄清启动轮回,而是三千年前的她亲手将星晷插入少年祭司的胸膛。那个雨夜的古董店里,衰老的玄清眼中为何会有刻骨恨意——因为他本就是被囚禁在时间牢笼里的祭品。
看看真正的历史吧。本体枯指轻弹,星砂凝聚成远古幻象:
祭坛上的少女身着羽衣,将青铜匕首刺入跪地男子的后心。鲜血渗入地脉纹路,激活了覆盖整片大地的青铜罗盘。男子抬头时,赫然是玄清的面容。
你才是最初的观星者。太子的刀锋在颤抖,用情爱为饵,诱骗历代国师献祭自身维持星晷运转。所谓的轮回,不过是你不断寻找完美宿体的过程。
星晷突然疯狂旋转,林夏感觉意识被撕成碎片。每个镜中世界的记忆都在此刻回流:第一世她骗玄清跳下铸剑炉;第三世哄他吞下丹毒;第七世甚至伪装成他的母亲......而所有轮回的终点,都是青铜罗盘多出一根晷针。
现在你明白了吗?本体的骨骼开始玉化,玄清每死一次,星晷就能...
剧变在此时发生。某个镜面突然炸裂,西装革履的玄清踏着星骸走来。他手中的现代手枪对准太子,子弹却是桃木所制的微型降魔杵。
砰!
降魔杵贯穿太子右肩,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星砂。林夏趁机扑向本体,却抓碎了正在结晶化的肋骨。青铜罗盘脱离躯体的瞬间,所有镜中世界的铜镜同时迸裂。
抓住晷针!西装玄清大喊,那是唯一能......
他的话被时空乱流吞没。林夏在混沌中握住了滚烫的晷针,看到针体上刻满细如蚊足的小字——是三千年来所有玄清的真名,每个名字都在渗出血泪。
星晷轰然炸裂时,林夏听见万千个玄清在耳畔低语:
快逃......
当她再次睁开眼,正躺在心理咨询室的真皮沙发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手中的怀表链子垂落着青铜铃铛。
林小姐又梦见古董店了?医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让我们继续上次的催眠治疗吧。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023年7月15日,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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