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记忆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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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表链上的青铜铃铛荡出涟漪状声波,林夏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发沉。心理咨询室的壁纸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青铜铸造的墙体,那些饕餮纹路正随着铃声节奏起伏蠕动。

现在,你会想起真正的童年。医生的金丝眼镜泛起冷光,镜片上映出的不是诊疗室,而是暴雨中的古董店,1999年7月15日,镜缘阁门前的襁褓...

林夏的指尖突然刺痛,低头看见腕间多出个血玉镯。这是第七世轮回里,玄清送她的及笄礼。当铃铛声第七次响起时,玉镯迸发红光,诊疗椅化作青铜祭坛,束缚带变成浸透鲜血的锁链。

你果然带着污染源。医生叹息着扯开白大褂,内衬缝满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符。他扯下三张符纸贴向林夏额头,符上的朱砂字迹竟是她前七世的名字。

血玉镯腾起青烟,在符纸触及皮肤的瞬间凝成匕首。林夏遵循肌肉记忆挥刃斜挑,招式赫然是第三世安阳公主习得的破军剑法。符纸在刃尖燃起幽蓝火焰,映出医生扭曲的面容——他的皮下有星砂流动,仿佛整个人是用银河捏造的傀儡。

你以为逃得出记忆蜂巢?医生的声线突然分裂成男女老少多重音色,每个轮回都是蜂房,而你是永远困在其中的工蜂!

诊疗室地板塌陷成六边形网格,每个格子里都悬浮着水晶般的记忆片段。林夏看见不同时空的自己正在重复相同动作:接过玄清递来的毒酒,在婚书上按下血指印,将星晷刺入他的心脏......

住口!血玉镯发出龙吟,林夏的瞳孔泛起星芒。无数记忆晶格开始共振,在虚空中拼凑出残缺的星图。当她踏着晶格跃起时,鞋底接触的每个记忆都在重演——十七岁生日那夜,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根本不是平安符,而是浸透尸油的青铜铃铛。

医生背后的墙体轰然炸裂,西装玄清持枪破墙而入。他射出的不再是桃木子弹,而是刻满符咒的青铜弹头。子弹穿透医生太阳穴的瞬间,林夏看见星砂从他耳洞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微型北斗七星。

快走!玄清拽起她的手腕,这是记忆夹层,他的本体在......

话音未落,诊疗室突然翻转成竖井。无数青铜棺材从井壁滑出,棺盖上的琉璃窥镜映出正在腐烂的林夏本体。医生被击穿的头颅正在重组,星砂凝聚成新的面容——这次是太子阴鸷的脸。

好妹妹,你以为轮回之外就是自由?太子的声音从医生喉咙里挤出,看看蜂巢真正的模样吧!

棺盖齐齐弹开,七具尸体同步坐起。每具尸体都戴着血玉镯,腐烂程度与时空枢纽的本体完全一致。最可怕的是第七具尸体,她正在蜕下林夏模样的皮囊,露出下面医生金丝眼镜的脸。

玄清突然将林夏推向最近的棺材:进去!这是唯一......

他的后颈炸开星砂喷泉,西装化作飞灰。林夏在坠入棺材前看清了他的脊梁——那里嵌着青铜罗盘的阴匙,与他血肉长成一体。

棺内没有尸体,只有漂浮的星晷零件。当林夏抓住晷针时,蜂巢结构开始坍缩。医生的尖啸与太子的狂笑在耳边混成混沌的潮声,血玉镯自动分解重组,在她掌心拼出半枚青铜钥匙。

你终于找到我了。少女的声音从钥匙齿缝传出。林夏猛然回头,看见十三岁的自己站在星砂流中,腕间系着1999年镜缘阁的襁褓布。

每个轮回开始前,我都会把钥匙藏在记忆断层。少女的瞳孔是纯净的星蓝色,医生不是监管者,他是我分离出的恶念,用来......

坍缩的蜂巢突然停滞。医生破碎的头颅从虚空探出,星砂触须缠住少女的脚踝:你才是恶念!若不是你心软放走第七世的玄清,我们早就......

血玉镯钥匙刺入医生眼眶的瞬间,林夏惊觉自己同时握着凶器与被刺者的视角。两种记忆汹涌灌入:她是被囚禁的蜂后,也是挥舞屠刀的养蜂人;是永生的观星者,亦是求死的殉道者。

当星晷完全重组时,林夏在晷盘看见终极真相——根本不存在轮回。所有时空都是平行存在的镜域,所谓重启不过是意识在镜面间的跳跃。那些被她当作轮回转世的经历,实则是不同镜域中同步发生的悲剧。

现在,选择你的镜域吧。少女化作星砂融入钥匙,是继续做蜂后,还是......

诊疗室突然剧烈震动,电子钟跳转到00:00。林夏手中的钥匙自动插入虚空锁孔,扭转瞬间,她看见无数个玄清正在不同镜域中死去。他们的血渗入青铜罗盘,在星晷表面汇成血色的提示:

杀死所有玄清,才能终结诅咒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西装玄清濒死时凝固的微笑。他胸口的阴匙罗盘缓缓打开,露出藏在其中的、用林夏胎发编成的同心结。

黑暗降临前,她听见医生最后的耳语:

欢迎来到第零镜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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