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镜缘阁的屋檐上敲出密集的鼓点。林星火站在柜台前，指尖抚过玻璃下压着的1999年旧报纸——头条新闻的配图中，襁褓女婴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
“这孩子的眼睛像你。”玄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握着一块鹿皮，正在擦拭铜镜边缘的饕餮纹，“尤其是哭的时候，瞳孔里会泛星砂的光。”
林星火猛地转身。年轻的玄清眉眼温润，与记忆中那个被锁链贯穿的神明判若两人。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今天的第五个客人。”他轻笑，烟杆在镜框上一磕，“不过带着阴匙来的，倒是头一个。”
镜面应声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此刻的古董店，而是三千年前青铜宫殿的废墟。林星火看见自己——或者说初代林星火——跪在玄清脚下，双手捧着一把青铜钥匙。
“你当年用这把钥匙锁住了我的神格。”玄清的声音突然变冷，“现在又带着它回来，是想再杀我一次？”
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黑色轿车横在巷口，车门上印着观测者协会的六芒星标志。医生推门而入，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状，白大褂下伸出星砂触须。
“第1024号实验体，立刻终止非法操作。”他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脐点时空不允许任何干预。”
林星火抓起柜台上的铜镜砸向地面。镜面碎裂的刹那，无数青铜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抓住医生的触须拖入虚空。然而更多的“医生”从车中涌出，每个都戴着相同的金丝眼镜，胸口名牌上的编号从“37”到“1023”不等。
“你逃不掉的。”37号医生抬手，星砂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所有时间线的我们都在此刻汇聚。”
玄清突然按住林星火的肩膀：“去地下室！”
地下室的木梯腐朽不堪，踩上去发出濒死般的呻吟。林星火在黑暗中摸到一盏煤油灯，火光亮起的瞬间，她几乎窒息——
房间中央摆着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满北斗七星。透过半透明的棺壁，她看见一个女婴正在沉睡，脐带连接着棺底的星晷罗盘。婴儿的锁骨光洁如新，眉心的朱砂痣却与报纸上的弃婴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你。”玄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外面的所有‘林星火’，都是观测者用你的基因培育的克隆体。”
棺椁突然震动，婴儿睁开眼睛。她的瞳孔不是黑色，而是星砂般的银蓝。林星火感觉胎记锁孔开始发热，阴匙残片不受控地脱离身体，飞向棺椁上的七星阵。
“拦住她！”地下室的木门被撞开，医生们嘶吼着扑来，“神格净化必须完成！”
林星火的手比意识更快。她扯断婴儿的脐带，星晷罗盘发出濒死的嗡鸣。医生们的身体在接触到星砂血液的瞬间融化，像被火焰舔舐的蜡像。
“你疯了吗！”玄清抓住她的手腕，“这孩子是唯一能承受完整神格的容器！”
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她的眉心朱砂痣裂开，露出一只星晷状的眼球。无数记忆涌入林星火的脑海——
**三千次弑神轮回中，每一次玄清被桃木剑贯穿时，都有一缕神格碎片注入这具青铜棺椁。**
“原来我才是污染源......”林星火踉跄后退，“那些杀戮不是为了净化，是为了转移神格的毒素？”
玄清沉默着掀开棺椁夹层。里面堆满泛黄的信件，字迹与她一模一样：
【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成为观测者的一部分】
【唯一解脱的方式是杀死脐点的自己】
【记住，我们从来不是人类】
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尖啸。林星火低头，发现怀中的孩子正在玉化，星砂从七窍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把青铜匕首。
“动手吧。”玄清闭上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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