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星火护佑

换源: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远比之前清晰、洪亮、仿佛来自宇宙本源深处的清越嗡鸣,猛地从慕容恪怀中那承载七少书信的金属方匣中爆发出来!同时,一道温暖、浩瀚、纯净、充满不屈守护意志的深蓝色光柱,穿透了衣物,直冲霄汉!瞬间将慕容恪全身笼罩!

这光芒,如同撕裂黑暗的破晓之光!

现实层面:深蓝光芒所及,慕容恪七窍流出的污血瞬间蒸发成白烟!眉心蔓延的绿意阴影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惨叫,迅速消退!他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精神层面:深蓝光芒如同炽热的熔流,狠狠冲入慕容恪被污染的识海!那粘稠的腐化精神力量、那恐怖的幻象、那蛊惑的低语,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被驱散、净化、蒸发!母巢那顺着链接侵入的意志触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在深蓝光焰中剧烈抽搐、焦化、断裂,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

链接终端:那深蓝光芒甚至顺着即将崩溃的精神链接,逆流而上,化作一道凝练的星火之矢,跨越空间,精准地轰击在缠绕着星火之眼的腐化触手上!

????「轰!」精神视界中,那几条粗大的触手瞬间被深蓝光焰点燃,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烧,在凄厉的「滋滋」声中化为飞灰!星火之眼趁机挣脱束缚,最后传回一幅画面:猩红母巢因攻击受挫而剧烈蠕动,发出愤怒的无声咆哮,整个溶洞都在震颤!随即,链接彻底中断,星火之眼在完成使命后,于深渊深处化为一道璀璨的蓝光,湮灭无踪。

「呃啊!」慕容恪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滚落,瞬间浸透了内衫。他感觉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被撕裂后又强行缝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低头看去,自己盘坐的地面周围,竟有一圈淡淡的、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灰烬。

「王爷!您怎么样?」影卫首领和萨满急忙上前搀扶,脸上充满了惊骇与后怕。他们亲眼目睹了那恐怖的蓝光爆发和慕容恪身上瞬间发生的诡异变化。

慕容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个金属方匣。匣身滚烫,表面铭刻的星辰纹路光芒正在缓缓黯淡下去,中心那枚「星火之眼」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而那卷承载七少书信的奇异材质,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匣底,散发着微弱却温润的深蓝光芒,中心的火焰星辰徽记仿佛带着一丝慰藉。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股更冰冷、更沉重的寒意彻底取代。

星火之眼最后传回的画面和数据,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搏动着的、如同山岳般的猩红母巢虚影;

那深深扎入地脉、吮吸生机的恐怖菌丝;

那喷向天空、播撒死亡的孢子云雾;

那冰冷数据中刺眼的「枋头战场-蒹葭泽」能量峰值来源……

七少的警告,字字泣血,句句成谶!

「原来…是真的…都是真的…」慕容恪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彻骨的冰寒。他抬头望向襄陵废墟的方向,又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邺城那繁华表象下潜藏的危机。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他兄弟慕容垂的绝世将才,他们为之奋斗的大燕霸业…在这灭世级的腐化深渊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他们不仅没有成为救世者,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滋养魔胎的…帮凶!

「撤…回邺城…」慕容恪艰难地吐出命令,声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凝重。他在影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裂缝,转身离去。脚步踉跄,背影萧索。来时带着求证与疑虑,归时携着恐惧、悔悟与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沉甸甸的真相。怀中的书信散发着微温,那是星火留下的救赎,也是对他未来抉择的…无声拷问。深渊的阴影,已不再是虚无的传说,而是悬在整个大燕、乃至整个神州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回到邺城,慕容恪将自己锁在王府最深处的静室中,整整三日未出。

他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那卷散发着微温、救了他性命的星火书简。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奇特的材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而温暖的星穹之力。襄陵地穴中那恐怖的景象、被触手缠绕吸吮时那深入骨髓的阴冷与精神污染,以及最后关头这封信简爆发的救赎之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想起七少当年在龙城的日子。

那时,七少如同一个神秘的旅者,出现在年轻的慕容恪和慕容垂面前。他渊博如海,谈吐间天文地理、兵法韬略无所不精,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疏离感。慕容恪沉稳好学,被七少的智慧深深吸引,视其为亦师亦友。慕容垂则更欣赏七少偶尔流露出的、仿佛能洞悉战场迷雾的锐利眼光,常与之切磋武艺兵法。而长姐慕容芷,更是对这位气质独特、眼眸中仿佛蕴藏星海的男子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七少曾不止一次,在月下对酌时,或在沙盘推演间隙,用隐晦而沉重的语气,提及「域外之暗」、「守护之责」。他曾说:「此界如舟,行于暗海,深渊潜藏,伺机而噬。」他曾告诫:「兵者凶器,杀伐过甚,戾气淤积,恐引邪祟。」他曾忧虑地望向北方:「地脉隐有异动,似有污秽滋生之兆……」

然而,那时的慕容恪,一心想着辅佐慕容芷,光复大燕,逐鹿中原,只将这些话当作隐士高人的玄虚之语或悲天悯人的感慨。慕容垂更是不以为意,认为男儿当持手中刀剑,立不世之功,何须畏惧虚无缥缈的邪祟?慕容芷虽心有所感,却沉浸在爱恋之中,未能深究其意。

直到龙城惊变,慕容芷回龙城登临监国大宝,后来又加封称帝。慕容芷心碎神伤,从此深居简出。慕容恪也曾多方寻找,却杳无音信。慕容垂则将七少视为高峰,心中不忿勇攀。

如今想来……

「原来…他早已警告过我们…」慕容恪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刺破皮肉,渗出鲜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所谓的『守护之责』…他口中的『域外之暗』…他忧虑的『地脉异动』…指的就是这腐化深渊!他留在龙城,教导我们,或许…就是为了寻找对抗深渊的盟友!而我们…我们做了什么?」他想起了枋头,想起了蒹葭泽那场被七少斥为「滋养魔胎」的屠杀!想起了自己也曾为慕容垂的毒计出谋划策!

「他阻止慕容垂…阻止那场屠杀…不是为救桓温…而是为了阻止我们…成为深渊的帮凶!为了阻止更多的血肉怨气…去喂养那襄陵地下的魔心!」慕容恪的声音带着哽咽,这个认知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骄傲。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救命的书简贴身收好,感受着它散发的微温,仿佛那是连接着过去与救赎的唯一纽带。

他推开静室的门,大步走向慕容垂的府邸。步履沉重,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要去告诉慕容垂一切,告诉他襄陵的恐怖,告诉他七少信中的警世箴言绝非虚言,告诉他枋头的「胜利」是多么讽刺而可悲的滋养!更要告诉他,那个他们曾经视为师友、又被慕容芷深爱的七少,从未放弃过他们!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试图将这艘即将撞上冰山的大船……拉回生路!

夜色中的邺城,依旧繁华,歌舞升平。然而,一股源自深渊的寒意,已悄然渗透了这座帝国的心脏。而一颗曾经迷失的灵魂,在经历了腐化的侵蚀与星火的救赎后,终于从沾沾自喜的「胜利」迷梦中惊醒,带着满身的冷汗与彻骨的悔悟,踏上了寻找救赎与反抗的荆棘之路。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但深渊的阴影,已无法再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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