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使劲儿呢,手底下的雌性鼻子一红,眼睛开始沁出水花。
“不许哭,憋回去。”南星放松力道,另一只手捏住绵绵的脸,面无表情的威胁。
绵绵咬住下唇,眼泪真就止住了。
闻讯赶来的族长,见到这仗势,差点绊一跤,山羊胡子气得翘起。
南星刚松开手,他哎呦着上前接住绵绵,老脸皱巴,心疼地上下打量。
族长拍着绵绵的背,转过头没好气道:“你这只雌性是怎么一回事,下手没轻没重,你这是做交易的态度吗?”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了个大概。
且不说那药草估摸着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什么药草能比得过s级稀有雌性的珍贵性!
绵绵是他的女儿,更是他们部落唯一能够攀上肉食部落的希望。
族长扶着绵绵的胳膊,无条件偏袒她:“放心,父亲不会让你受委屈,几根药草而已。”
山羊族长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和你做这个交易!”
这旁的南星耐心在缓慢流失,她不喜欢惹麻烦,更讨厌麻烦自己找上门。
听到羊族族长的发言,南星有些不可思议般笑出声来。
早知道兽世部落对雌性的溺爱和保护超过了界限,今天她算是亲眼见识到。
都不愿意弄清缘由,简直蛮不讲理。
她不等羊族族长再开口,伸手捡起地上快被遗忘的麻袋,礼貌疏离的同时还略显不爽:“听好了,不是你们,而是我。”
“这交易,我不做了。”
又不是非得和羊族做交易,现在掌握货源的是她,占据优势的也得是她。
羊族的众兽人们站在原地看着南星越走越远。
离开羊族管辖的范围,周边的木房子零星分布,更矮更小。
兽世每个洲发展程度不同,中部大陆发展最好,类似于繁盛的古代文明。
每个部落由不同族群组成,也有各自的名字,他们有点像现世的游牧民族,围猎活动就搭建帐篷。
有的兽人爱住竹屋,有的是木屋,还有则喜欢寻找原始洞穴。
她在猫族住的是迁徙过后被留下的,荒废多时的茅草屋子。
吱呀一声,她身后一道关闭着的木门被人打开。
“等等。”
“咳……”她回头看去,叫住她的男人正扶着门边,将手抵住唇,不住咳嗽。
南星视线上移,注意到他右侧不同寻常的断角,像被人生生用刀劈断了。
南星恍然大悟。
哦,鹿遥原来是他啊。
前几天雨铃还提起这事儿,她怎么给忘了。
那只拒绝她邀请的,c级麋鹿。
白瓷般的手指抹去一丝鲜红,鹿遥眼睫微颤,略微苍白的唇瓣被指缝间溢出的血染红又擦净。
“你先进来。”鹿遥侧开身,留出空隙,示意她进屋聊。
外面太冷,他的身体有些受不住。
咳嗽太久,呼吸不顺畅导致鹿遥的面颊都透着不自然的红嫣。
本该是小鹿最澄澈的眸子灰蒙蒙罩着雾气。
柔弱病美人的姿态,再配上他生人勿近的气质。
清新脱俗,宛若兽世林黛玉。
南星好心提醒:“喝杯水吧,看你咳得难受。”
鹿遥垂眸扫过她举起杯子的手,犹豫接过,兀自观察。
清脆的碰撞声,是杯底落在桌面。
他没喝。
南星耸肩,毫不在意把倒给他的那杯拿起来喝。
活该她多问这一嘴。
“你怎么在羊族。”
“不在。”
鹿遥翻开倒扣的杯子,自己给自己斟茶:“这儿已经不是羊族的领地。”
羊族的巫医是他的好友,他被硬拖过来治病。
可他不想和其余兽人有过多交集。
其实南星在羊族的栅栏门口喊叫的时候,他就辨认出来她的声音。
只不过,他当时不想管。
他喝了口茶,喉咙的刺痛有所缓解,便开门见山,连一刻废话都不愿意多说:“你要什么?”
“种子,”南星补充,“要在冬季能够存活的种子。”
“很少。”
“比这还少吗?”她脚尖轻点地下的药草。
鹿遥静静看着她不语。
“你有这个能力满足我的条件吗?”南星抛出重点。
羊族都只有族长能决定。
屋内有灶火,温度高,他抬起眼,独属于小鹿的婴儿直睫毛上挂着呼气液化的微小水珠,淡漠又清冷。
“要多少。”
南星举起几根指头。
“好,”他话头一转,“你住哪儿?”
南星眨巴眼。
“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鹿遥不去看她戏谑的眼神,认真道:“雌性一个人住很辛苦,尽量不要自己独自冒险。”
不说连他们都做不到在危险重重的迷雾林里采摘那么多药草。
平心而论,根本没有哪个雌性会自己提着重物到处奔波交易。
他睁开眼,恍惚觉得这次见到南星的脸,她似乎没有上次那么……惊人。
南星点头又摇头:“不用,我自己过来拿,就帮我准备一些耕作工具。”
她的洞穴和迷雾林挨得近,鹿遥的族人也都是草食系,遇见异兽跑都跑不掉。
说来也奇怪,她往返奔波那么多次,却从未遇见过异兽。
问系统,系统却说无异常。
想不明白南星索性就不再想。
鹿遥答:“好”
随即沉默,没人接话,空气诡异的安静。
南星主动寒暄:“感觉你的身体,比上次差得不是一星半天,你是不是快死了。”
鹿遥:“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哦。”
安静的小屋里,鹿遥突如其来的抽气格外显耳。
南星若无其事收回手:“你现在连痛觉都倒退这么多。”
她都拧了好一会儿了,他才感觉到。
鹿遥抬起手,白皙的皮肤上那一块青紫格外显眼。
一向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他,遇见南星,这是他第二次觉得世界这么荒谬。
是他错了,她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他又为什么要心疼这个莫名其妙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