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芽一在一班待了一段时间,觉得很难适应。班级里的同学竞争意识很强,人人有种危机感,仿佛大家下一秒要为不存在的王冠打得你死我活。她能理解这种竞争,毕竟北屿有时候提供的机会确实很好,一旦抓住了,说不定真的能为自己的未来添光增色。
班上有几个和舒芽一相熟的同学,大家的关系不如初入校那样亲密,反倒变成点头之交。
不过林清瑜倒是和舒芽一热络。有时他会帮舒芽一带一份早餐,有时候他会和她讨论题目。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说不清楚的欣喜,更多的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炽热。
舒芽一不清楚林清瑜意欲何为,只想和林清瑜保持距离。她暗自想:林清瑜不是喜欢李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找上我了?
带着这种疑惑,舒芽一小心观察。林清瑜和李瑄两个人在班级里仿佛陌生人,平日里没有谁会注意到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是,一出学校大门,走到小巷里,他们的手便牵在了一起。
舒芽一能说什么?
如果舒芽一不是在此之前知晓他们的关系,只怕这时她都还蒙在鼓里,被人当枪使。
舒芽一的暗中窥探被叶烁捕捉到了,联系之前的谣言,叶烁暗自揣测:难道舒芽一因为林清瑜的三心二意而暗自神伤?
叶烁不是舒芽一,不知道女生的心里真正想的到底是什么。叶烁不敢贸然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赵汝哲。
就赵汝哲那暴脾气,万一他知道了,只会更坏事,不是舒芽一遭殃,就是林清瑜完蛋,或许还会殃及叶烁他们这一帮池鱼。
随便想想后果,叶烁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决定,还是揣摩清楚之后,再告诉赵汝哲。
叶烁下课之后去找秦淼。女生伏在课桌上睡觉,被叶烁一把揪了起来。她伸手在空中比划两下,不甘心地说:“叶烁,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要不然,我一定让阿姨不给你晚饭吃!”
“是很重要,关于你的小仓鼠会不会被大魔王锤扁。”
自从赵汝哲带头叫舒芽一“仓鼠”,秦淼就默认舒芽一是仓鼠了。此刻,秦淼一听到大魔王要爆锤小仓鼠,马上坐不住了。两个人走到教室外面,秦淼问:“什么情况,赵魔王到更年期了?”
“你这话要是被赵听到,你就先被锤死了。”叶烁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淼有点儿着急。
叶烁将那日看到的情况如实和秦淼说了一遍。秦淼略沉吟,然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我问过一一,她说她对林清瑜没有想法了。”
“说不定是她嘴硬呢?”叶烁猜测。
“别了吧,她又不属鸭,她是仓鼠科,仓鼠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你知道吗?”秦淼故弄玄虚。
“可爱?”叶烁回答。
秦淼撑着额头,说:“算了,等你恢复人类该有的智商,我再跟你说话。”
“喂,别啊......”
秦淼往教室走去,叶烁伸手拽住她的衣领,她被勒得“呃”了一声。她转过头来喊:“你是不是怕我打不死你?”
“我怕你腿短,追不上我!”
说完之后,叶烁掉头往楼梯间跑去,秦淼紧随其后,两个人穿梭在楼梯间吗,一个追,一个跑,也是绝配了。
两个一班的男生搬着教材往楼上走,其中一个短平头的男生名叫杨健,就是被赵汝哲威胁过的人。叶烁跑过两人身边时,无意间听到了舒芽一的名字。
“为了舒芽一,赵还亲自跑来警告我,真是有病。”
“赵?他不是跟江璃走得挺近吗?”
“江璃?他可没为江璃出过头。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江璃跟赵的关系没有那么‘深入’,舒芽一跟赵的关系肯定很‘深入’了。”
杨健阴阳怪气的,话里夹杂着不怀好意的酸腐的味道。叶烁皱起眉头,左手紧握成拳。
“你说得深入,是指什么方面?”
另一个人的声音更加扭曲,他们仿佛说起了什么令人兴奋的话题,压抑着声音变了个调,脸上泛着异样的神采。
“你觉得呢?”杨健怪里怪气地说。
还没等叶烁说话,杨健的小腿肚就挨了秦淼一脚。她指着杨健吼:“你在说什么?”
秦淼脆亮的声音变得尖厉,吵闹的公共空间因为她的喊声安静了一瞬。叶烁看得出来,她真的生气了。
杨健被踹得莫名其妙,一把扔下手里的书,作势就要往秦淼的方向扑过去。还没沾到秦淼的衣角,他就被叶烁打趴在地。楼道里喧嚣起来,有学生大喊:“还不叫老师,这边要打死人了!”
教导主任出现在这里,学生四处散去。叶烁被两个老师架了起来,杨健被打到躺在地上,老师扶着他赶去了医务室。
上课铃在此时敲响,有老师劝说秦淼回教室。她抵死不从,坚定地站在了叶烁旁边。
叶烁看到秦淼的眼神,偷偷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她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有些痞气,对她做口型:我会解决的。
“我想陪着你。”秦淼小声且快速地说。
叶烁一愣,心中仿佛有暖流涌动。他无声地笑了,压低声音说:“看吧,你还是心疼我的。”
三人被带到办公室,秦淼要求和杨健当场对,谁知,杨健耍赖,说叶烁无故打人,还说赵汝哲去一班找舒芽一的麻烦,他想阻止,反被赵汝哲警告,叶烁此举只怕受到赵汝哲的指使。
秦淼被杨健的无赖气到发抖,冲杨健吼:“那你敢不敢叫一一出来,我们问问一一,赵汝哲到底有没有威胁她!”
杨健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说:“舒芽一自然不敢说赵汝哲欺负她,你看看我,我现在就是惹怒了赵汝哲的下场。”
听到这番无耻言论,秦淼气得差点掉出眼泪。
叶烁动手在前,赵汝哲给人的印象很差,而杨健一贯是个不惹事的好学生......秦淼无法证明这是杨健的无稽之言引发的事件。
教导主任训斥了秦淼和叶烁,又给叶烁一次口头警告处分。
叶烁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三人离开办公室,杨健扬起嘴角,按着自己被打肿的左眼,说:“脑子不好的人就是这样,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我就是说了舒芽一和赵汝哲那方面的关系,还会继续说下去,你来打我啊,有本事你就直接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外面把我打死。”
叶烁自暴自弃地想,打死杨健算了,他迈出脚步,秦淼却抱住了他的腰,秦淼含着眼泪,忍气吞声,说:“叶烁,不行。”
叶烁听到秦淼委屈的声音,心软下来。他深深呼气,没有搭理杨健。
“哟,这就是叶烁的处事风格啊,真垃圾。”杨健啐了一口,然后转身往一班走去。
等杨健走远,叶烁对秦淼说:“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走远点儿,听到没?”
“不,凭什么要我走远点儿?你都不能自保,别说这话。”
秦淼努着嘴,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她垂着脑袋,狠狠跺脚。然后,她又仰起脸来,看向叶烁:“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
这声“对不起”听得叶烁打了个寒颤,他连连摆手,说·:“大小姐,我受不起。”
“你受不起什么?”秦淼瞪他。
“上次你跟我说对不起,我被你家养的杜宾追着跑了一条街,在树上待了半个小时才下来。你这次跟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要经历什么。”
说真的,比起秦淼的“对不起”,口头警告处分算不了什么。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一身烂账,想要翻身做好人挺难的。他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只要秦淼每天开开心心的。
秦淼被叶烁的话逗笑了,含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拳头软绵绵的捶在叶烁身上,仿佛撒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