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舒芽一看电影的当日，赵汝哲五点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就是睡不着。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原来紧张是这样的滋味。说真的，他除了在把娃头送出去翻模的时候会觉得紧张，其余实施压根儿不会有这种感觉，更别提只是和女生出去看电影。
明明是平常的事情，可前一天晚上在给舒芽一打电话确认时间时，他就已经开始心脏乱跳，呼吸加速了。更可怕的是，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不自觉想起电话里的谈话内容。
赵汝哲一点点地回忆，几乎能够背出舒芽一所说的每一句话，连带着语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说话时的表情。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瞪着眼，时钟显示已经一点半了，他才有了朦胧睡意。合眼睡觉时，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教室，舒芽一还坐在他身边写题，胳膊肘偶尔还会越过她的桌边，放到他的桌子上去。
舒芽一抄笔记时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喜欢撸起袖子写字。天气暖起来，袖子一撸，她的细胳膊便露在外面，白嫩的皮肤显得格外诱人。
那时，他便不画画了，故意趴在桌子上，将左胳膊大剌剌伸过桌边，两个人的胳膊就撞到了一起。
舒芽一有时会缩回去，有时则不然。她意识到她的手贴到他的胳膊时，刚准备偷偷收回来，他会伸手，把她的胳膊拉回原位。
她的小臂纤细，他一把握住。他的左手圈住她的胳膊，拇指和中指都可以碰到一起。她的皮肤细嫩，摸起来又凉又滑。天气转热，那种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她被他抓住，写不了字，只能压低声音说：“赵汝哲，别闹。”
赵汝哲每次都“哧哧”笑出声来，捏着她的小臂，说：“那你就把胳膊放这里。”
“我不。”
“那我就不松手，你就别想抄笔记。”
赵汝哲使力，将舒芽一的手往他的方向拽。舒芽一哪里敌得过他，整个人要被他拽到他的怀里去了。
“我错了，错了，赵汝哲，松手！”
赵汝哲依言松手，舒芽一无奈，只得将胳膊放到他那里。他时不时点点碰碰她的胳膊，后来干脆整条胳膊贴上去，挨着她的手开始睡觉。
故作无意的心机很有效，赵汝哲最喜欢那样的时刻，自然喜欢上笔记比较多的课。
赵汝哲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面，心里充盈着奇怪的忐忑。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喂，冷静一点儿好吗？”
可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啊。细细算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吧？
一想到“约会”这两个字，赵汝哲越发心潮澎湃。他迅速动手找衣服，换了好几套都觉得不满意。他想了半天，然后敲响了他姐的房门。
天微微亮，赵尓曼被弟弟的疯狂砸门声吵醒。她抓了抓头发，捶了一下床垫：“我这周就今天能好好睡一下，你吵什么啊？”
“你开门我就告诉你我吵什么！”赵汝哲在门外喊。
赵尓曼无奈，只能下床。她一开房门，赵汝哲就笑了。男生在她的房顶掠过：“姐，你这短发厉害，头发丝站得巍峨笔直啊。”
赵尓曼拍落赵汝哲的手，说：“少废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跟女生出去看电影，我应该穿什么啊？”
“你居然为了这点屁事把我叫起来！你平常穿什么就穿什么啊，你又不是第一次跟女生出......”
赵尓曼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后面半句话被她咽了下去。
赵尓曼清楚自己的弟弟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绝对不缺女孩子喜欢。因为不缺，所以他很少珍视什么，不会为了谁刻意去打扮。有时，做姐姐的指点两句，他还挺不耐烦，很不喜欢谁干涉他的选择。
可是今天，他居然主动问到她头上，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赵尓曼顿然清醒过来。姐弟两人都具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她眯起眼睛看人时，眼中秋波盈盈，格外动人。
“老实说，你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子一起看电影？”赵尓曼问。
“哪个？”赵汝哲装傻，不想直面姐姐的问题。
“之前我在学校见到那个，你的同桌，成绩特别好，长得乖巧的小姑娘。”
赵尓曼睨了赵汝哲一眼，有些感慨地说：“我们一家成绩都好，就你是个败笔。要不是你跟我长得像，我都怀疑你是被捡回来的。”
赵汝哲眨了眨眼，被亲姐呛得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你觉得那小姑娘怎么样？”
听到这话，赵尓曼倒是意外。赵汝哲第一次向她征询意见，实在让人诧异。她的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可嘴上还要假装不留情。她说：“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你喜欢的不都是那种高高瘦瘦，胸大腰细的吗？”
“我什么时候喜欢那种类型的人了？”赵汝哲立即反驳。
“你喜欢那种五官比较立体的，那个小妹妹长得太软了。”赵尓曼又说。
“长得软不好吗？”
“你不是喜欢卷发女生吗？”
“直发也好看啊......”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没个性的女生吗？”
“她挺有个性的！”
......
赵尓曼说一句，赵汝哲反驳一句。两个人一来二去，赵尓曼暗自觉得好笑。她不敢点破，生怕自己弟弟恼羞成怒。
她第一一次看到赵汝哲这么重视一个女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有女生约他出去，他只是去去就回，连表情都吝啬给出。
那样的冷淡，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了，只怕连好感都说不上。
只是今天，赵汝哲实在不一样。赵尓曼嘴角带笑，说：“走，我们去看看你的衣柜，研究一下你穿什么比较好看。”
在赵尓曼的指点下，赵汝哲换下了常穿的黑色系常服，换上了中式领口的白色衬衣。衬衣上的图案有趣，左胸处有心率图。他用一次性染料将头发喷成灰色，捋到脑后。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袖子高高挽起，用袖箍固定。
赵尓曼看着弟弟，非常满意，说：“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赵尓曼向赵汝哲走近，伸手轻拍男生的肩膀：“小姑娘一定会觉得你好看的，你放心啦。”
凑的近了，赵尓曼看到赵汝哲红了耳根，一丝丝的绯红慢慢延伸，爬到了两边脸颊上。
舒芽一和赵汝哲约好了十一点在汇澜广场见面，她提前十分钟到了，给赵汝哲打电话。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舒芽一有点儿紧张，一只手捏着包带，说：“我到了。”
“嗯，好，我马上过去。”
舒芽一快速走了几步，忽而停在购物中心的玻璃门前。借着玻璃的反光效果，她整理了衣角和裙摆，又拨了拨刘海。
她走到咖啡店，一眼就见到了穿着白衬衫的赵汝哲。他正低着头玩手机，灰色的发丝被头顶的灯光照得亮亮的。
平日里，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色，大多数都是运动装，各种套头T恤，开衫轮番上阵，她就是没见过他穿衬衫。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穿衬衫，很休闲的穿法，可他就是穿出了他该有的俊雅气质。她掩着嘴，心里暗想，他怎么可以帅成这样。
赵汝哲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舒芽一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燥热。她看着他冲着她露出笑容，接着站起身，向她走来。
她觉得呼吸都骤停了，左手只顾着拽着白色的纱裙，五指收紧，企图保持平日里该有的镇定。赵汝哲不知道她到底忍得有多辛苦，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要喝什么啊？我帮你买。”
赵汝哲说了什么，舒芽一根本听不清，。她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种想法：赵汝哲好看得简直犯规。
他又喊了两声，只见舒芽一呆呆地望着他。他既好笑又有点得意，伸出手，轻轻地拉过她的左手。
赵汝哲只想拉过舒芽一得手腕，谁曾想她竟然下意识地伸出手，牵住了他的右手。
两人都愣住了，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舒芽一紧张得低下了脑袋，闭上眼，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她是不是失了智?
赵汝哲温暖的手让人贪恋，她一边暗骂自己，一边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