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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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密道。

秋夜的风裹挟着肃杀之气,刮过景亲王府的飞檐翘角。慕无尘站在案几前,指节轻叩案几,目光如炬,不知在思考什么。

“王爷,刺客身上确有北戎狼图腾。”侍卫统领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染血的腰牌,“还有这个。”

铜制腰牌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五城兵马司赵成”六个字刺得慕无尘瞳孔微缩。他拇指摩挲过令牌边缘细微的划痕,突然冷笑一声:“好一招借刀杀人。”

屋内炭火噼啪作响,屋子里的人屏息凝神。赵成是右相女婿,掌管城门防务,此物若呈交皇上...

慕无尘眉头紧锁,将腰牌紧紧握在掌中,他转向阴影处:“夜枭。”

黑影悄无声息地现身,头上裹着黑色面罩不见人脸。

“速去将此物送到右相手中。”慕无尘指尖轻点腰牌,“告诉他想救赵成就按本王所说的办。”

黑影接了腰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当沈文章颤抖的手指触到腰牌时,烛火恰好爆开一朵灯花。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脸色瞬间灰败,额角沁出冷汗:“北戎人...这是要诛我九族啊!“

暗卫的声音像从冰窖里传来:“王爷说,王府遇刺的消息此刻定已传入宫中。请相爷即刻押赵大人进宫请罪,咬死渎职失察,万万不可提通敌二字。“

沈文章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腰牌,青筋暴起。窗外更鼓敲过三响,他猛地起身:“备轿!去赵府!“

与此同时,景亲王府的密道中,慕无尘玄色大氅扫过潮湿的石阶。展图提着灯笼疾步跟随:“王爷,王妃那边……”

慕无尘沉默,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脆响,今日他才发现,他这个王妃不一般。夜色里,迷蒙的烟雾,他的侍卫都看不清,她却能精准的找到刺客方位,一击即中,还巧好留下赵成的腰牌。

北戎刺客一事,她又知道多少?

“传令玄甲卫,盯死顾府往来信鸽。王妃那边……着人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

太和殿的蟠龙金柱映着惶急的烛光。年轻皇帝披着明黄寝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奏折。当慕无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时,他猛地从龙椅上弹起,衣袖带翻了案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在奏折上晕开一片暗色:“皇叔!北戎人当真......”

“陛下莫慌,臣已命人暗中追寻刺客踪迹。”慕无尘单膝触地,“刺客携有赵成腰牌,但臣以为此事蹊跷。”

慕琮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一把扶住慕无尘的手臂。担忧道:“只抓到一个刺客?连皇叔都拿不住他们,这北戎人果真这般厉害?”

慕无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北戎人游牧,生性诡辩,狡诈如狐。不过他们既进了琅城境地……”他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本王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侍卫统领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禀、禀陛下!右相大人带着五城兵马司赵成,正、正跪在午门外请罪!赵大人他......他背着荆条,后背都、都见血了......”

皇帝手中惊住,求助般地望向慕无尘,年轻的脸上写满无措。慕无尘再次单膝跪地:“北戎人再狡猾,也逃不过我琅城的天罗地网。但赵成身为城防司统领,竟让腰牌落入敌手......”他眯起眼睛,声音冷得像冰,“此等渎职之罪,按律当斩!”

这……皇上想说些什么,又觉得遇袭的人是皇叔,此刻他在气头上,不好说情。

“皇上,左相到了!”老太监尖细的嗓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顾致远匆匆进殿,绛紫色的官服下摆还沾着夜露,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水光。他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地:“臣顾致远,叩见陛下!”抬头看见慕无尘时,他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之色,眉毛高高扬起:“王爷怎会......莫非边境出了什么变故?”

皇帝将北戎人潜入王府刺杀慕无尘的事情娓娓道来,他看着顾致远悻悻道:“多亏左相白日提醒,否则朕差点就中了北戎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顾致远闻言,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踉跄后退半步,宽大的衣袖不住颤抖:“北戎人竟已潜入都城?”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重重一拍大腿:“难怪!老臣方才进宫时,看见赵大人赤着上身跪在宫门外,背上......”他声音哽咽,“背上都被荆条扎出血了!右相大人也在旁边跪着,老泪纵横地说什么'教子无方'......”

“皇叔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赵成的腰牌。”慕琮轻声说道,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顾致远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皇上明鉴!若赵成真与北戎勾结,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他说着偷偷抬眼,与慕无尘眼神交汇之际,忙又收回目光。

“顾相言之有理,皇叔……。”皇上看向慕无尘欲言又止。

“皇上不如宣赵成进殿,当面问个清楚。”顾致远见慕琮欲言又止,连忙说道。

当赵成踉跄着走进大殿时,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他赤裸的后背上密密麻麻扎满了荆刺,鲜血顺着脊梁流下,在官服下摆凝成暗红的冰凌。“咚“的一声闷响,他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臣......臣罪该万死!今日休沐时多饮了几杯,醒来就发现腰牌......腰牌不见了......”

右相颤巍巍地跪在他身旁,苍老的身躯佝偻得像张拉满的弓。他花白的胡须上沾着泪珠,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老臣教子无方,险些害了王爷性命......求陛下一并治罪......”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众人神色各异的脸上。慕无尘眉峰冷峻,目光如刀般钉在赵成身上,声音低沉而肃杀:“陛下,五城兵马司统领掌管都城防务,腰牌乃调兵之令,岂能轻易遗失?若非赵成渎职,北戎刺客怎能混入琅城?按律——当斩!”

慕琮指尖微微蜷缩,目光在赵成血淋淋的后背和慕无尘冷硬的面容之间游移。顾致远察言观色,见皇帝面露犹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老臣斗胆进言——赵大人虽有失职之罪,但若真与北戎勾结,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此事确有蹊跷,不如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右相闻言暗暗朝赵成使了个眼色,赵成会意,立刻重重叩首,额头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臣就算再糊涂,也绝不敢与北戎勾结!臣有罪自当罚!但恳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臣定当抓获北戎刺客,以证清白!“

右相适时地长叹一声,颤巍巍地伏地叩首:“老臣无颜替这不成器的女婿求情,只是……老臣的女儿体弱多病,若赵成有个闪失,她怕是也活不成了……”他声音哽咽,老泪纵横,“陛下若真要罚,老臣愿替赵成受罚,只求留他一命!”

皇帝神色微动,目光柔和了几分。他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皇叔,赵成虽有失职之罪,但若真如他所言,是被人栽赃,贸然处死反倒中了北戎人的离间之计。不如……先免去他五城兵马司之职,降为小卒,命他三日内查明腰牌失窃缘由,将功折罪?”右相也适时向慕无尘求情。

慕无尘眸光微闪,似在权衡。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勉强拱手:“既然陛下开口,臣自当遵从。不过——”他锐利的目光扫向赵成,声音森寒,“若三日后查不出个结果,就别怪本王亲自取你项上人头!”赵成浑身一颤,连忙叩首:“臣……臣谢陛下隆恩!谢王爷开恩!臣定当竭尽全力,揪出幕后黑手!”

皇帝点点头,神色稍缓:“既如此,此事暂且如此处置。”殿内静了一瞬,只听得烛火“噼啪“轻响,皇帝望着烛火沉吟道:“北戎刺客既已潜入琅城,必不能让他们逃脱。传朕旨意,京兆府协同赵成旧部,全城搜捕,务必将人揪出来!”

顾致远拢了拢衣袖,缓步上前,恭敬道:“陛下,老臣以为,北戎人此次行刺不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琅城虽大,可若刺客狗急跳墙,再潜入宫中......”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慕无尘,“王爷武功盖世,若能留在宫中坐镇,陛下安危无忧,老臣等也能安心。”

皇帝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他抬眼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不知怎的,竟想起幼时先帝遇刺之事——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北戎人混入宫中......他喉头滚动了下,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顾爱卿所言极是。皇叔,不如......”

慕无尘眉头一皱,他何尝不明白顾致远的用意?这是要将他困在宫中,不得插手外头的事。可当他看见年轻天子眼中那抹藏不住的惊惶时,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单膝跪地:“臣定当护陛下周全。”

皇帝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背,轻声道:“有皇叔在,朕便安心了。“他转向赵成,语气陡然转冷,“至于你——三日之内,若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提头来见!”

赵成伏在地上的手微微发抖,额角的汗混着血水滑落:“臣......万死不辞!“

右相颤巍巍地叩首:“老臣这就传令去......”

“我与右相一起吧,”顾致远说完随着沈文章一同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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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亲王府遇刺的消息像一阵阴风刮过琅城官场。慕无尘才被免去执政之权,转眼就在自家府邸遭遇刺杀,这时间未免太过蹊跷。官员们在茶余饭后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没人敢把那个大逆不道的猜测说出口——莫非是圣上起了鸟尽弓藏的心思?

“听说是北戎人干的?“礼部侍郎家的夫人攥紧了帕子,声音压得极低。

“可不是,我家老爷说那刺客的弯刀上还刻着狼头纹呢。“太仆寺卿夫人脸色发白,转头就吩咐管家多雇几个护院,把家里的小姐们都拘在闺阁里不许出门。

这阵恐慌很快蔓延开来。往日热闹的东市早早收了摊,绸缎庄的老板娘忙着在门板上多加一道锁。连最贪玩的官家子弟都被长辈勒令禁足,整个琅城笼罩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地砸在青砖地上,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北戎人?拿着赵成的腰牌?”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满头银丝间的凤钗簌簌颤动,“这是要往我沈家头上扣屎盆子啊!”

慕琮连忙上前搀扶,手背被祖母的指甲掐出几道红痕也不敢呼痛:“皇祖母息怒,孙儿已命三司会审,定会...“

“审?怎么审?“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眼角的皱纹里都凝着怒意,“赵成那孩子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他会通敌?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得宫人们跪了一地。

待慕无尘换值过来时,慈宁宫已经点了安神香。老太太靠在罗汉榻上,脸色仍有些发青。

“成景,“慕无尘字成景先帝赐的,太皇太后招招手,待慕无尘跪到跟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跟祖母说实话,那腰牌...“

慕无尘感觉到老人枯瘦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垂下眼帘,声音沉稳如古井:“右相大人正在严查,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刺客可抓着了?“

慕无尘道,“北戎人狡黠,熟悉城中巷道,那日从王府逃脱就好似消失了一般。“

太皇太后闻言,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烛火一阵乱晃。

“会不会已经出城了?”太皇太后问道。

“不会,他们一定藏在城中。”慕无尘目光坚定的说道。

“不过皇祖母放心,“慕无尘伸手扶正将倾的灯盏,暖黄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城兵马司已经封锁所有城门,连排水沟都派了岗哨。京兆府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排查,就算是地老鼠也休想钻出去。“

老太太这才松了眉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府上那个丫头...没吓着吧?“

慕无尘想起昨夜那个娇小的身影躲在窗棂后,纤纤玉指拉开弹弓的架势,倒比寻常侍卫还要稳当三分,冷峻的面容突然柔和下来。

“王府一些安好,王妃亦无碍,母后不必担忧。“

太皇太后着慕无尘突然变化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正要再问,忽听外间太监尖声通传:“太皇太后,王爷身边的展侍卫说事要向王爷禀报!“

慕无尘伸手为太皇太后掖了掖膝上的绒毯:“母后好生将养,儿臣改日再带轻尘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点点头:“去吧,替哀家好好安慰那丫头。”

走出慈宁宫时,暮色已沉。慕无尘望着宫墙上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觉得那点点火光像极了顾轻尘的眼睛——明明灭灭间,藏着能灼伤人的温度。

琅城宫殿,更鼓声远远传来。慕无尘望着摇曳的烛火,眸色深沉如墨。五更鼓响,慕无尘站在宫墙上俯瞰沉睡的琅城。夜枭悄声禀报:“顾府后门刚放出三只信鸽,两只往北。”说完将信件呈上。

——

夜色深沉,顾致远回到相府时,府中早已灯火通明。他踏入书房,反手锁上门,袖中那抹朱砂色的火漆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老爷,慕无尘拦了我们的信鸽。“阴影里,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顾致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烛火在他眼中跳动,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慕无尘不是想查吗?那就让他查个够。“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相倒要看看,这位摄政王殿下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听说是王妃出手,王爷才拿下一名刺客的。“黑衣人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

顾致远神色微变,手指蓦地停在半空。他欲说什么,却听到房内细微的动静,立刻挥手让黑衣人退下。待那抹黑影如烟般消散,顾致远才缓缓走向书房深处,将一副《寒江独钓图》轻轻掀起。画卷后的墙壁上,一块青砖微微凸起。他伸手在砖上按特定顺序敲击三下,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道幽深的暗门。

暗门内别有洞天。两个北戎人正架着腿在屋中饮酒,桌上狼藉一片。见顾致远进来,其中一人扬起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萨迪感谢顾相爷好酒好菜的款待。“他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醉意。

顾致远负手而立,语气不悦道:“你们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嘛?如今失手不说,还闹得满城皆知。”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北戎人冷哼一声,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要不是你那好女儿,我们能失手?还害得我们折了一个弟兄!”

顾致远瞳孔微缩,无奈道:“是老夫失策。”

萨尔摔碎酒碗,瓷片四溅,“这鬼地方暗无天日!老子待腻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老子要回北戎!“

顾致远面色阴沉如铁:“因你们闹得动静太大,如今慕无尘十分戒备,整个琅城被封锁。官兵每日都在搜索,若不是老夫把你们藏在此处,此刻你们插翅难逃。”

“啪!“又是一声碗裂,萨尔怒吼:“要不是你请我们来刺杀摄政王,我们能被困在这儿?“

顾致远冷笑:“你们也别忘了,没有老夫,你们北戎王子想要的好处可成不了。”

先前说话的萨迪这才拉住暴怒的同伴:“萨尔,不得无礼。“他转向顾致远,眼中精光闪烁:“顾相爷许我们王的好处,我们自然感激。如今刺杀虽未成功,却也搅得琅城天翻地覆。我们该出城与大军汇合,共谋后事。“

顾致远甩袖冷哼:“若不是老夫提前安排腰牌,让慕无尘分心追查,你们此刻早已是阶下囚。什么北戎勇士,连个女子都敌不过!“

“你!“萨尔青筋暴起,却被萨迪拦住。

萨迪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琅城果然藏龙卧虎,顾相爷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只是...“他话锋一转,“若我们迟迟不归,萨蛮王子会误以为相爷违约,说不定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

“威胁本相?“顾致远捋须冷笑,“十年前北戎被慕无尘打得溃不成军,如今他正当盛年,你们以为能讨到便宜?“

萨迪脸色一变:“相爷既如此推崇慕无尘,又何必与我们联手?“

“就是!“萨尔讥讽道,“还不是你斗不过慕无尘,想借我们北戎的刀杀人!“

顾致远被戳中痛处,面色铁青。沉默片刻,他强压怒火:“明日是皇上给赵城司的三日之限,老夫会安排两名死士假扮北戎刺客。等慕无尘的人追杀死士时,你们趁机出城。“

萨迪眯起眼睛:“相爷果然深谋远虑。“

顾致远从密室返回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火漆上的北戎狼图腾狰狞可怖,仿佛要撕裂信封跃出。

他指尖一挑,火漆碎裂,信纸上寥寥数语——

“三日后,琅城西市,货郎入城。”

顾致远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吞噬字迹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

慕无尘正凝视着截获的信鸽。他拆开信筒,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简短一句:「事败,刺客已除,勿虑。」

慕无尘眉头紧锁,手指摩挲着信纸。忽然,他察觉纸张背面有细微凹凸,立刻命人取来特殊药水。当药水浸润纸面,一行隐形字迹渐渐浮现:「王妃已知情,按原计划接应。」

慕无尘瞳孔骤缩,手中信纸飘落在地。

一旁的夜枭和展图看到这里也是震惊,对视一眼,王妃?齐齐看着慕无尘不敢吭声。

“顾致远好计谋。”慕无尘冷笑,将信笺捏在手中。

他转身走向窗边,俯瞰琅城夜色,忽然开口:“沈文章那边如何?”

“右相回府后闭门不出,但……”暗卫迟疑一瞬,“赵成被罚后,右相府中有人暗中调动了府兵。”

慕无尘指尖轻敲窗棂,若有所思。

“王爷,右相此举,莫非……”

“他在查。”慕无尘淡淡道,“沈文章不是傻子,他女婿的腰牌落入北戎人之手,他比谁都想知道背后是谁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