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公子话音未落,韩终阳的脸色已肉眼可见地由红转青,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晃了两晃,若不是白羽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怕是当场就要软倒在地。
原来,方才司徒澈带着门生前往宴厅用饭时,恰撞见一个身着许氏校服的人,正鬼鬼祟祟地从韩终阳的寝院翻墙而出,怀中紧搂着一件物事。司徒小公子当即起疑,上前盘问,不料对方做贼心虚,一见人来拔腿便逃,身法极快。
司徒澈断定此人绝非善类,当即拔剑相阻,一剑划向对方后背。那贼人以面具遮面,见难以脱身,竟猛地抽出怀中之物硬生生格挡——司徒澈看得分明,那不是什么寻常物件,正是韩终阳的佩剑“八宝”!
他这一怔之间,贼人已借轻功遁走,只留下一片被剑锋划落的衣角,上面明晃晃绣着许氏特有的金丝纹样。
仙门子弟的佩剑皆非凡品,尤以韩氏为甚。韩终阳这把“八宝”更是来历不凡——当年因其体弱,持不得重剑,又撑不起软剑,他父亲特请早已封炉的渔苦大师出山,耗重金打造此剑。看似沉厚,实则轻巧;虽薄如蝉翼,却能削铁如泥。
韩终阳起初爱不释手,赐名“八宝”,可时日一长,便嫌带剑累赘。他平日既不除祟也不猎妖,宝剑于他无异于装饰,旁人笑他“弱鸡”,他也不似幼时那般哭哭啼啼,只白眼一翻,回敬一句:“有本事找我姐比划去!”
功夫没见长,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说来丢剑一事,在仙门世家中简直闻所未闻。寻常修士即便一时遗落佩剑,只消心念一动,宝剑自会破空而归。而韩终阳竟需奔回寝院亲眼确认,才知剑是否真的遗失——废物至此,也算罕有。
他此刻惊慌失措,倒不是怕剑找不回来,纯粹是怕被他爹揍。
一行人急急赶至韩终阳寝院,果见兵阑之上空空如也。韩终阳顿时面如死灰,魂不守舍。韩鲤柔强自镇定,向司徒澈问道:“司徒公子可看清那贼人往哪个方向逃了?”
司徒澈冷眼瞥向许泽,哼道:“那人往北面逃去。我正要追,就迎面撞上这位许二公子——你说巧不巧?活像是专程候在那儿拦我似的!我倒要问问,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许泽指节捏得发白,沉声道:“这时辰我自然也是去宴厅用饭。分明是你撞上的我。若真如你所言,是我许家人盗剑,我必亲手将八宝寻回,完璧归赵。但在擒获真凶之前,岂容你凭空污蔑!”
“哼,你在此纠缠拖延,那贼人纵是爬也爬出百里了!还如何去寻?”司徒澈反唇相讥。
许泽面沉如水,缓缓道:“那便所有人一同往北追索。若寻不回八宝,我便修书家父,请许氏全体门生服下食谎虫,任韩公子一一问话!”
食谎虫乃是含冤而死的哑巴坟冢中所出蛾虫,修士服下后,答一问必吐真言,若敢撒谎,必遭灵力反噬,不仅修为倒退百年,更将永世失语。此虫可遇不可求,更因唯有以元神境界之上的修士之血喂养百日方能成活,世间罕见,几近传说。
许泽竟以食谎虫立誓,司徒澈也不再纠缠,只冷笑道:“那就请吧,许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