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陌生：“你以为我有新靠山？你觉得我会拿江临洲来气你？”
苏孝宁冷笑一声，转过身，眼神里没了温度：“不然呢？你知道你现在的形象是什么？你还指望我相信你，是出于感情而不是在打下一张牌？”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李瑾玥语调都破碎了。
他没有回答。
屋内寂静如死，只有视频片段还在屏幕上循环播放，宋清清一遍遍模仿着她的表情、语气、哽咽。李瑾玥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伸手一把关掉画面，冷冷开口：
“她那不是在演我，她是在演一个被消费、被践踏、被你亲手送去审判的人。”
“你知不知道，她抄的那句‘你别死啊’，我那时候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了。医生都说我再晚十分钟，你就没命了。”
“结果你醒来第一眼，看着我说——‘你到底想害我到什么地步’。”
她终于忍不住，把那句憋在心底的痛砸出去。
苏孝宁的脸色一变，却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只是手指关节捏得泛白。
“你知不知道那晚我跪在医院门口，江临洲不敢劝我站起来，他说你可能不会醒，我直接晕倒在急救室外。”
她一字一句，声音如碎冰：“可你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我在你跳楼前说的冷话，记不住我哭着求你活下来。”
她眼睛发红，泪水终究涌了出来：“你甚至不信我，那些录音、视频、剪辑……你都信。你信一堆营销号、一部狗血剧本，却不信我。”
苏孝宁喉结微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刺耳。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松口。
可理智告诉他，他已经伤得太深。
信她一次，他差点死了。
李瑾玥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苦笑起来：“你从来都没原谅过我对吧？哪怕我什么都解释了，你心底还是有根刺。你怕自己再信我一次，就会像上次那样掉进深渊。”
“可我呢？”她忽然声音一扬，哭腔破裂，“我从头到尾都没跳过那个楼，掉下去的只有你，但疼的却是我。”
“我活得像个替罪羊，每天都在还你当年误会我的债。现在好了，我赔光了、丢尽脸了、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满意了吗？”
苏孝宁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有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一闪而过，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看懂了那一刻的犹豫，却也知道这点犹豫，不够改变什么。
“我走了。”她喃喃开口，像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才说出口，“以后别再联系我。”
她转身，推门而出，门板撞击声沉重而清晰。
这一晚，没人再说话，只有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
苏孝宁站在原地，浑身僵硬，直到剧本那一页“人物背景——改编自真实事件”几个字映入眼帘，他忽然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
原来，有些剧本，真的是用命写的。
夜色沉沉，李瑾玥站在苏孝宁公寓门外，街灯照在她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一片死寂。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沉默地撑着墙，像是刚从刀山血海里捡回一条命。那句“你真的相信了她演的我”，就像一记钝刀，从心脏一点点割开，没流血，却疼得难以呼吸。
她撑着伞，一步步走向街口，雨滴悄然落下，耳边却还回荡着他冷硬的那句：“你不是已经有新靠山了吗？”
他是真的……已经完全不认识她了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次次被推成那个“翻脸无情”的人，被他眼中的偏见钉死在过去。江临洲，不过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递过一张纸巾而已，她连真正的感谢都没说出口。
可在苏孝宁的眼里，她已经成了那个会借新男人洗白、借情感投机上位的“惯犯”。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站在红灯前，忽然捂住了心口。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后悔。
她后悔什么都没解释清楚，更后悔，在他还愿意信她的那一刻，她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
———
而此时，公寓里。
苏孝宁坐回沙发上，指节紧紧扣着剧本封面，宋清清的名字赫然印在主角表格上，下方人物设定——“曾为爱疯魔的女星”，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他脑中反复回响的，已不再是剧本的台词，而是李瑾玥方才那句低吼：
“她不是在演我，她是在演你们想要看到的、那个你们可以安心诋毁的我。”
他不傻，他明白李瑾玥的每一句控诉背后，都有迹可循。
可他就是不愿面对。
因为只要他认了，她说的就是真的，那么过去的他，就是那个亲手把她推向深渊的人。
他手一抖，将剧本摔进垃圾桶，整个人往后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深夜十一点，宋清清发来消息：
【剧本调整通过了，我第一场戏是跪在你脚边哭着求复合，导演说我很像她，尤其是眼神。】
他看着这句话，脑中却浮现出的是李瑾玥站在雨里，对着他说“我没放下你”。
那眼神，倔强、痛苦、带着一丝卑微的倨傲，却比宋清清模仿的任何表情都真实。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真的忘记她。
只是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承认而已。
可现在，她真的走了。
不是死缠烂打地等待，不是卑微求和地澄清，而是推门离开，没有回头。
他手抖着点开她的微信，那条未读消息还在最上方，只有一句话：
【苏孝宁，我演不下去了。】
这一刻，他终于感到恐惧。
——她的这句“演不下去了”，是真的想彻底放下了。
他蹲在地上，猛地捶了一拳，屏幕光亮下，眼眶泛红。
这场战役，她输得彻底，也走得干净。
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