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礼貌的笑容，主动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到，又不显得突兀：“这位大嫂，还有这位……同志，你们好。”
他的突然出声让秦淮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那个媒婆也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李建国：“你是？”
“哦，我是住后院的，叫李建国，在轧钢厂上班。”李建国简单地自我介绍，态度不卑不亢，“看这位同志面生，是来走亲戚的吗？”他把目光转向秦淮茹，眼神尽量显得真诚和友善。
媒婆一听是轧钢厂的工人，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带着点警惕：“是啊，带俺家侄女来城里看看。小同志你有事？”言下之意是没事赶紧让开。
李建国笑了笑，没有理会媒婆的暗示，依旧看着秦淮茹，用更温和的语气问道：“看你好像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大院吧？进城还习惯吗？城里跟乡下很不一样吧？”
他的问题很平常，就像是邻居间随口的闲聊，没有任何侵略性。而且他的外表干净，眼神清澈，笑容温和，与她之前在贾家可能见到的油滑或者粗鲁的人完全不同。
秦淮茹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平和的方式跟她说话，愣了一下，脸颊更红了。她偷偷抬眼看了看李建国，又飞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嗯……还，还好。城里……是挺不一样的，很热闹。”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点糯糯的口音，很好听。
李建国敏锐地捕捉到她说到“热闹”两个字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向往，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对于“不一样”的某种复杂情绪。
他继续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是啊，京城大，人也多，刚来是会觉得有点眼花缭乱。不过住久了就好了。咱们这院子虽然人多，但邻里街坊都还算……嗯，各有各的热闹。”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好或者不好，留给她自己体会的空间。“你这次来是……？”他假装好奇地问了一句，但没有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接下去，“哦，看我这瞎问的。不管怎么样，来了就是客，要是有什么不习惯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的，别客气。”
他的话点到即止，既表达了关心，又没有过分打探隐私，更没有表露出任何企图。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善意，反而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秦淮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手指绞得更紧了。
旁边的媒婆却有些不耐烦了，拉了拉秦淮茹的胳膊：“行了行了，俺们还得赶路呢。小同志，谢你关心了啊，俺们走了。”说完，就想拉着秦淮茹快点离开。
李建国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路，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好的，大嫂慢走。这位同志，也祝你在京城过得愉快。”他特意对着秦淮茹加了一句。
秦淮茹在被媒婆拉走的时候，似乎鼓起勇气，又快速地抬眼看了李建国一眼。这一次，她的眼神中除了羞涩和紧张，似乎还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困惑，又或许是……一丝微弱的触动？
李建国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前院的拐角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起来。
他站在原地，仔细回味着刚才短暂的接触。
秦淮茹的犹豫和对城市的好奇，比他想象的还要明显。媒婆的态度，以及秦淮茹那细微的蹙眉，都暗示着这门亲事可能并非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愿，至少存在一些她不满意或者不确定的地方。
而他自己，应该也成功地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初步印象：一个年轻、干净、说话温和、态度诚恳的轧钢厂工人。这个印象，或许现在还很模糊，很微弱，但至少，这是一个不同于贾东旭（可能给她的印象），不同于这个院子里某些人的参照物。
这就够了。
李建国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敏锐观察力（临时）】的效果正在快速消退，周围的感知又恢复到了正常水平。那种感官被放大的感觉消失了，让他稍微有些失落，但也更庆幸自己抓住了刚才的机会。
至于【好运加持（微弱）】，他不知道具体效果是什么，也许就是让这次“偶遇”进行得比较顺利吧。
他没有立刻去厕所，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刚才的接触虽然短暂，但消耗的心神却不少。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并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知道，仅仅一次偶遇和几句简单的对话，不可能改变什么。秦淮茹最终的选择，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她自己对未来的权衡，以及来自家庭和媒婆的压力。
但他已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至于能漾开多大的涟漪，就看后续的发展了。至少，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微小的可能性，也为秦淮茹提供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关于“另一种选择”的想象空间。
“慢慢来吧。”李建国对自己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低调发展，努力签到，提升自己。只有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未来才有更多选择的权利，也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真正地影响一些事情。
他重新生起煤炉，开始准备晚饭。这一次，他决定多放一点点签到得来的食用油，把那块剩下的猪肉炒得香一点。生活，总要有点盼头，不是吗？
窗外，夜色渐浓，四合院里各家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一张张或喜或忧，或算计或麻木的脸。而李建国的小屋里，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正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小心翼翼地规划着自己的道路，也悄然拨动了命运的琴弦。
李建国目送着秦淮茹和那个媒婆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中那份因为短暂接触而带来的悸动久久未能平息。他不是傻子，刚才秦淮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种对城市的好奇与向往，以及对自身命运隐隐流露出的不安和犹豫，都被他临时强化的敏锐观察力捕捉得一清二楚。
她并非铁了心要嫁给贾东旭。
这个认知让李建国的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几下。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或许……他真的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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