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瘫坐在何雨柱家门口的泥地上,脸上青红交错。那身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干净衣裳,此刻沾满了尘土,发髻也散乱了,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她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的凶光渐渐被一种茫然和屈辱取代。
先前围拢来看热闹的街坊,此刻大多缩回了脑袋。只有零星几个好事者,还远远地探头探脑,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头刚被顺了毛的母老虎。
秦淮茹站在廊下,手里的半筐青菜几乎被她捏烂了。她低着头,不敢看贾张氏,更不敢看何雨柱紧闭的屋门。那扇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一个曾经熟悉的、甚至有些依赖的世界隔离开来。
许久,贾张氏才在一阵阵抽噎声中,被闻讯赶来的贾东旭和几个相熟的婆子七手八脚地搀扶起来。她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但声音小了许多,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作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娶个媳妇回来,倒要受这窝囊气……”
贾东旭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搀着母亲,脚步沉重地往自家屋里走。经过何雨柱家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朝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咬着牙,扭头走了。
院子里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股压抑的气氛,却像初冬的寒气,钻进了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三大爷阎埠贵端着茶缸,慢悠悠地踱回屋,嘴里啧啧有声。
“这傻柱,今天是真硬气。”
他老婆三大妈从门后探出头。
“可不是,以前哪见过他这样。贾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看啊,这事儿没完。”
阎埠贵放下茶缸,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等着瞧吧,贾东旭结婚,有好戏看。”
许大茂在自家窗户后,听着外面的议论,嘴角咧到了耳根。他巴不得何雨柱跟贾家彻底闹翻,这样他就少了个竞争对手,说不定还能趁机在秦淮茹面前献献殷勤。
日子不紧不慢地滑过。
贾张氏那天丢了大脸,病了好几天,连门都没出。院子里的人提起她,都带着几分戏谑。
贾家筹备婚事,也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没有张灯结彩,只是在门口勉强挂了两个红灯笼,还是旧的。买的喜糖瓜子,数量也少得可怜,分到各家手里,也就一人几颗。
至于婚宴的厨子,更是成了院里人私下议论的焦点。
“听说了吗?贾家请的是街口王麻子饭馆的学徒,据说工钱便宜一半呢。”
“王麻子那饭馆?菜咸得齁死人,肉片薄得透亮。他那学徒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还不是为了省钱。这贾张氏,算盘打得精着呢。”
“啧啧,苦了秦淮茹了。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有罪受。”
何雨柱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照常上下班,闲暇时就待在屋里看书,或者琢磨【初级厨艺】带来的新感悟。系统面板上,那道【专家级粤菜技巧】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像一扇等待开启的门。他偶尔也会给何雨水做些新奇的小点心,逗得小丫头眉开眼笑。
院子里的纷纷扰扰,仿佛都与他隔了一层。他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贾东旭与秦淮茹的婚礼,终于在一片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开始了。
院子里摆了几张临时凑起来的旧桌子,铺着洗得发白的旧桌布。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多是厂里的工友,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
贾张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招呼着客人。贾东旭则是一身崭新的工装,胸前戴着一朵红绸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秦淮茹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衬衫,是她自己扯布做的,脸上化了淡妆。她站在贾东旭身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喜气一些,但眼底的忧虑却怎么也藏不住。
锣鼓声敲得有气无力,远不如当初何雨柱买自行车时,院里自发响起的那阵掌声来得真切热闹。
很快,酒菜陆续端了上来。
第一道凉菜是拍黄瓜,黄瓜蔫头耷脑,蒜末放得吝啬。
第二道是花生米,炒得火候过了,不少都带着焦糊味。
接着是重头戏,一道据说是“红烧肉”的菜。黑乎乎的一团,酱油放多了,齁咸。肉块小得可怜,肥肉占了大半,瘦肉柴得塞牙。
“这……这是什么菜啊?”
一个嘴快的工友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
“将就吃吧,人家办事也不容易。”
旁边的人小声劝道,眼神却飘向了何雨柱紧闭的屋门。
要是何师傅掌勺,这会儿端上来的,怕是香气扑鼻的四喜丸子,油光锃亮的东坡肘子了吧。
另一桌,一个上了年纪的亲戚,夹起一块鱼,闻了闻,又放下了。
“这鱼,怕是不太新鲜。”
席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筷子更多的是在盘子里逡巡,真正下嘴的没几口。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菜香,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秦淮茹坐在主桌,听着周围隐约传来的议论声,脸上一阵阵发烫。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这场婚宴,办得真寒碜。
她想起何雨柱家那天飘出的肉香,想起他做的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再看看眼前这些东西,秦淮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如果当初贾家肯放低姿态,好好去请何雨柱……
可惜,没有如果。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场,宾客们各自散去。
贾家屋里,一片狼藉。
贾张氏指挥着秦淮茹收拾碗筷,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着今天的开销。
“这酒席办下来,又花了不少钱。东旭啊,你以后可得省着点花。”
贾东旭闷闷地“嗯”了一声,脸色依旧难看。
秦淮茹默默地收拾着,心里憋着一股火。
终于,夜深了。
新房里,红色的床单被褥显得有些刺眼。
贾东旭脱了外衣,坐在床边抽烟。
秦淮茹看着他阴沉的侧脸,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
“东旭,今天这事……办得也太……”
她想说“太丢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太不像样了。”
贾东旭猛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不像样?哪里不像样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街坊邻居都在背后议论,说咱们家的菜……”
秦淮茹鼓起勇气。
“说……说还不如傻柱随便炒的两个小菜。”
“傻柱!傻柱!又是傻柱!”
贾东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道。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啊?!”
“我没有!”
秦淮茹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
“我是觉得,咱们结婚是大事,何必为了省那点钱,弄得这么难看?你让我在厂里姐妹面前怎么抬头?”
“抬头?你还想抬头?”
贾东旭冷笑一声。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贾家就这个条件,你爱过过,不爱过滚蛋!”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着?”
贾东旭一把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火星四溅。
“老子娶你回来,是让你伺候我,伺候我妈的!不是让你来挑三拣四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隔壁的贾张氏。
贾张氏一听儿子跟媳妇吵起来了,立刻护犊子心切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
“妈!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嫌弃咱们家穷!嫌弃酒席办得不好!”
贾东旭恶人先告状。
贾张氏一听这话,立刻柳眉倒竖,指着秦淮茹就骂了起来。
“好你个秦淮茹!刚过门就想骑到我们娘俩头上了是不是?嫌我们家穷?当初是谁死乞白赖要嫁过来的?”
“我没有嫌弃……”
秦淮茹百口莫辩,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还说没有!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一来就搅得家宅不宁!”
贾张氏越骂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
“我告诉你,以后在这个家,我说了算!东旭说了算!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媳妇!”
秦淮茹哭喊道。
“媳妇怎么了?媳妇也得听婆婆的!”
贾张氏双手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贾东旭在一旁看着,不但不劝,反而觉得母亲骂得解气。他被何雨柱压了一头,又被街坊议论,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正好借着秦淮茹发泄出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晦气!”
贾东旭不耐烦地吼道。
他上前一步,粗暴地推了秦淮茹一把。
“哎哟!”
秦淮茹没站稳,踉跄着撞到了桌角,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捂着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母子两人。
这就是她满怀期待嫁过来的家?这就是她要托付一生的男人?
绝望,像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屋里的争吵声、哭喊声、摔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
鸡飞狗跳。
这个新婚之夜,秦淮茹只感到了无尽的寒冷和悔恨。
隔壁的吵闹声,断断续续地传进何雨柱的耳朵。
他正坐在灯下,给何雨水掖好被角。小丫头已经睡熟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系统提示:宿主完成“冷眼旁观贾家内乱”隐藏任务,奖励厨艺经验值 50,人民币 5元。】
【当前厨艺等级:初级(150/500)】
何雨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从贾张氏上门撒泼被他怼回去的那一刻起,从贾家为了省钱宁愿办一场寒酸婚宴也不肯求他的那一刻起,贾家的这点破事,就跟他再无半点关系。
秦淮茹也好,贾东旭也罢,他们选择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下去。
他不会再像以前那个“傻柱”一样,被人当枪使,被人吸血。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院子里。
隔壁的喧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何雨柱轻轻吹熄了煤油灯。
黑暗中,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这个旋涡,他再也不会踏入半步。
屋门外,隐约传来贾张氏尖利的咒骂声,夹杂着秦淮茹压抑的哭泣。
何雨柱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他听见何雨水在梦中呓语了一声“哥”。
何雨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被子。
“睡吧。”
他低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这纷扰的夜。
隔壁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像一出永远不会落幕的闹剧。
何雨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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