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那张铁青的脸,在何雨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院子里短暂的安静,被一阵熟悉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
那脚步声沉重,带着一种特有的拖沓,还有几分毫不掩饰的理所当然。
何雨柱刚把最后一个碗筷擦拭干净,准备收起来。
他眼皮都未抬,便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贾张氏,这院里没几个人走路能走出这种旁若无人的气势。
果然,一个肥硕的身影堵在了门口,像一堵墙。
阳光被她遮去大半,屋里光线都暗了几分。
贾张氏那双小眼睛,先是贪婪地扫过屋里崭新的桌椅,又在墙边靠着的自行车上停留了片刻。
她脸上堆起一丝虚假的笑意,褶子挤在一起。
“柱子啊,忙着呢?”
何雨柱将抹布搭在桌沿,声音平淡。
“有事?”
贾张氏一听这不冷不热的调调,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她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自来熟的模样,一扭身,也不等让,就挤进了屋。
她一屁股坐在崭新的方凳上,凳子发出轻微的呻吟。
“柱子,你看啊,我们家东旭,这不是快跟淮茹办事儿了嘛。”
贾张氏搓着手,眼睛里闪着精光。
“这婚宴,总得办得像样点。你如今可是咱们院里最有出息的,又是厂里的大厨。”
何雨柱静静听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倒要看看,这老虔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贾张氏铺垫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
“到时候,你给东旭的婚宴上,露两手,掌个勺,怎么样?”
她语气轻松,仿佛这是何雨柱天大的荣幸,是他理应做的。
“这事儿啊,对你来说,不就是动动勺子的事儿嘛。还能给你贾家,给东旭,长长脸。”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何雨柱,等着他感恩戴德地应下。
何雨柱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小的屋子,也传到了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人耳中。
“不干。”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
她拔高了声调,不敢置信地反问。
这傻柱,以前不是对她贾家,尤其对她儿子贾东旭,言听计从吗?
怎么几天不见,买了点东西,就翻脸不认人了?
何雨柱放下搪瓷缸子,目光平静地迎上贾张氏那双开始冒火的三角眼。
“我说,不干。”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贾张氏这下听清楚了。
她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何雨柱!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尖声叫骂。
“你小时候,是谁看你可怜,给你口吃的?现在发达了,有几个臭钱了,就忘了本了?”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院里的左邻右舍。
许大茂家的窗户“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缝,他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朝这边瞟。
三大爷阎埠贵也端着个茶缸,慢悠悠地踱到自家门口,看似赏花,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秦淮茹正帮着未来婆婆在廊下摘菜,听到这边的争吵,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脸色有些发白,不安地看向何雨柱家门口。
“我贾家看得起你,才让你掌勺!那是给你脸!”
贾张氏见何雨柱不为所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开始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发出一阵阵闷响。
“哎哟喂!我这苦命的哟!好心好意来请人,反倒被人数落!”
她一边拍,一边嚎,声音尖利刺耳。
“大家快来看啊!傻柱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连口饭都不肯给做了!”
“忘恩负义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看啊!”
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
有看热闹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人想上来劝两句,却被贾张氏的泼辣劲儿吓退。
何雨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贾张氏。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手足无措,也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最后落在贾张氏身上。
等她哭嚎的劲头稍歇,何雨柱才缓缓开口。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院子里的嘈杂。
“贾大妈,你先起来,地上凉。”
这话听着客气,却让贾张氏的哭嚎声一顿。
她狐疑地看着何雨柱,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雨柱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我何雨柱凭什么,要给你贾家免费做菜?”
贾张氏被问得一愣,随即又要开口反驳。
何雨柱却没给她机会。
“凭你脸大,还是凭你岁数大?”
这话一出,院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好些人脸色都变了。
这话可太不给面子了,简直是当众打脸。
许大茂在窗户后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三大爷阎埠贵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傻柱,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秦淮茹的脸更白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菜叶子,指节都有些发青。
贾张氏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指着何雨柱,手指哆嗦着。
“你……你……”
何雨柱根本不看她,目光转向院里。
“我何雨柱的席面,我们轧钢厂的厂长来吃,那也是要按规矩给钱的。”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你贾家,算老几?”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
何雨柱如今是食堂班长,厨艺在厂里那是挂了号的。
想请他掌勺,确实不是谁都有这个面子,更别提免费了。
贾张氏被这两句话顶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张着嘴,想骂,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何雨柱看着她那副憋屈又愤怒的样子,继续说道。
“想吃饭,可以。”
贾张氏眼睛一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按市面上的价格给钱,该多少是多少,少一分钱都不行。”
何雨柱的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你……”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
让她掏钱?那不是割她的肉吗?
“还有。”何雨柱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你要是再在我家门口这么撒泼打滚,哭天抢地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贾张氏的脸。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好好说道说道。”
“问问她,这新社会,还有没有这种倚老卖老,强迫别人白干活的风气!”
“街道办”三个字一出,贾张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年头,谁不怕跟街道办扯上关系?
尤其是她这种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名声不大好的。
真要闹到街道办,丢人的可是她贾家。
到时候,别说婚宴了,东旭的工作都可能受影响。
院子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何雨柱这番强硬又犀利的话给震住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闷声不吭,任人拿捏的傻柱吗?
这口才,这气势,简直判若两人。
秦淮茹站在廊下,看着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份从容,那份不容侵犯的锐气,让她感到陌生,也有一丝莫名的心慌。
贾张氏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点撒泼的本事,在何雨柱这有理有据,还带着威胁的几句话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知道,今天这便宜,是占不到了。
不但占不到,脸还丢尽了。
何雨柱不再看她,目光在院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平日里爱嚼舌根的,爱占小便宜的,此刻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收回目光,转身,迈步走回屋里。
“砰。”
屋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贾张氏还瘫坐在地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院子里,许久没有人说话。
只有风吹过槐树叶子,发出的沙沙声。
秦淮茹低着头,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叶,手指却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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