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等何雨柱一走，门口围观的几个村民更加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苏家小子，你娘…你娘这是…好了？”
苏尘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门口几张写满惊疑的脸。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水缸边——水缸已经见底，只剩一点浑浊的泥水。
他拿起一个豁了口的破碗，舀了点水，又从怀里（其实是破庙里抠下来的）摸出一点点深褐色的香灰，小心翼翼地撒进碗里搅了搅。
然后走到炕边，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将混着香灰的水喂给昏迷的母亲。
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那香灰水自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槐树心香灰蕴含一丝微弱的木灵生气，能勉强滋养一点母亲枯竭的生气，更重要的是，做给外面的人看！
他要营造一种“神秘”感！
一种他苏尘，有“手段”的假象！
在这个人言可畏、欺软怕硬的年代，神秘和未知，有时候是最好的保护色。
果然，看着他喂“药”的动作，再联想到清晨从村外背回“死而复生”的老娘，以及那个陌生高大男人古怪的出现和离开，门口村民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惊疑、好奇，渐渐变成了敬畏，甚至…一丝恐惧。
没人再敢大声议论，窃窃私语也压到了最低。
“苏…苏家小子…”
这时，一个平时还算和善的老婶子，声音带着颤抖地问道：“你…你需要点热水不？婶子家…还有点…”
“多谢婶子。”
苏尘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嘶哑却清晰，“劳烦婶子，烧一锅开水送来。”
“若有干净的旧布，也请给几块。”
“哎！哎！好！马上！”
那老婶子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小跑着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散开，不敢再多看。
但苏尘母亲周桂芳“起死回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小小的秦家村。
……
苏尘关上了那扇破门，将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到地上。
巨大的疲惫和透支后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开始按照脑海中道家传承里最基础的吐纳法门，极其缓慢地调整呼吸，试图引动一丝微弱的天地灵气，滋养自己几乎枯竭的身体和精神。
识海中，那枚古朴的太极玉佩虚影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帮助他梳理着混乱的思绪和驳杂的信息洪流。
无数关于医术、药草、经络、符箓、风水、甚至初级练气法门的碎片，正在缓慢地沉淀、归位。
他像一个饥渴的旅人，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知识。
他知道，要想在这个艰难的年代活下去，要想治好他母亲周桂芳的病，这些传承，就是他唯一的依仗！
时间在寂静和虚弱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苏…苏尘？开水…烧好了…”是那个老婶子的声音。
苏尘睁开眼，挣扎着起身开门。
门口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还有一小叠洗得发白的旧布。
老婶子放下东西就赶紧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不祥。
苏尘将东西拿进屋，用热水小心地给母亲擦拭了脸和手，又用温热的湿布敷在她冰凉的手脚上。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
他靠在冰冷的土炕边，就着瓦罐里剩下的热水，将那些苦涩的草药渣子嚼碎咽了下去。
那点微弱的药力聊胜于无。
就在他意识昏沉，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喧哗声。
这一次，声音更大，带着一种刻意的嘈杂和气势。
“苏尘！苏家小子！开门！”
一个粗声粗气、带着官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重重的拍门声。
苏尘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
这个声音…是先前那个公社派到村里的王管事！
他挣扎着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王管事。
只见此时的他背着手，脸上带着惯有的那种淡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汉，以及…脸色铁青、眼神躲闪的秦有福！
更让苏尘心头一沉的是，在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他看到了秦淮茹！
她换了一身更鲜亮的碎花罩衫，两条大辫子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刻意施了薄粉，但那双水灵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羞怒、怀疑，以及一种被冒犯般的冰冷！
显然，周桂芳“起死回生”的消息，和她预想中苏家彻底垮掉的结局截然不同，这让她感到了极大的难堪和失控！
“王叔，有事？”
苏尘挡在门口，声音嘶哑，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王管事，仿佛没看见他身后的秦有福和远处的秦淮茹。
王管事被他这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苏尘啊，听说…你娘身子好些了？”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苏尘的肩膀，试图往昏暗的屋里张望。
“托您的福，阎王爷没收。”
苏尘淡淡地说，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王管事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是什么话！村里人也是关心！”
“再说了，你娘昨天那情况…大家有目共睹！”
“怎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好转了？”
“还有人说…看见你昨天半夜背着你娘出去，天亮又背回来，还跟着个生面孔的大个子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给大家伙儿说清楚！”
他这话，明显带着质问和引导的意味，矛头直指何雨柱的出现和苏尘的“古怪”。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苏尘，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远处的秦淮茹，更是挺直了腰杆，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死死盯着苏尘，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她绝不相信苏尘这个病秧子有本事救活他娘！
这里面一定有鬼！
说不定就是那个半夜出现的男人搞的鬼！
秦有福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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