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钱一双!
李雪莹的心猛地一跳!虽然微薄得可怜,但这……这是活路!
是她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干净钱!
“愿意!大娘!我愿意!”
李雪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一丝哽咽,她用力点头,生怕老太太反。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手脚麻利!绝不糟蹋东西!”
她立刻挪到老太太指定的那个角落的小板凳上,顾不上板凳的冰冷和坚硬。
她拿起老太太递过来的鞋底坯子和工具,像捧着稀世珍宝。粗糙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深吸一口气,她低下头,拿起那根粗大的针,将顶针用力顶在中指上,对准厚厚的袼褙边缘,手腕沉稳而有力地压了下去!
“嗤!”
“嗤!”
针线穿透布层的声音,在这昏暗、充满浆糊味的小屋里,单调而清晰地响了起来。一针,又一针。
细密的针脚,如同她心中重新燃起的、微弱却倔强的希望,在冰冷的布面上,艰难地、缓慢地向前延伸。
她佝偻着背,神情专注,所有的疲惫和屈辱似乎都暂时被这单调的劳作驱散了,只剩下手指间那点微薄的、却实实在在的盼头。
角落里,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浑浊的目光在李雪莹那双异常专注、异常麻利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嘴角那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
四合院斑驳的墙根下,积雪被踩踏成污浊的冰泥。
贾张氏裹着臃肿的旧棉袄,像一堵移动的肉墙,正缩着脖子,三角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准备溜回自家那点可怜的暖意里。
一个身影却斜刺里从胡同口钻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二十多岁,瘦高个儿,穿着一件脏兮兮、领口磨得发亮的仿军绿棉袄,歪戴着顶破毡帽。
一张长脸上嵌着双滴溜溜乱转的三角眼,眼神飘忽,透着股市侩的精明和掩不住的痞气。
嘴角叼着半截没点着的劣质烟卷,正是贾张氏那个不成器的娘家侄子——街溜子马二狗(贾富贵)。
“姑!亲姑!”
马二狗涎着脸凑上来,一股劣质烟草和头油混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这都多少天了?我那事儿……咋样了?
老周家那丫头片子,弄到手没?”他搓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贪婪,仿佛周念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贾张氏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马二狗,肥脸上立刻堆起假笑,随即又换上一种极其夸张的“为难”表情,三角眼耷拉着,厚厚的嘴唇撇着。
“哎哟!富贵啊!不是姑不帮你!是那李雪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
还有那个小丫头片子,跟她那死鬼妈一个德性,倔得跟驴似的!这事儿……难办!太难办了!”
她一边诉苦,一边观察着马二狗的反应。
“难办?!”马二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三角眼一吊,露出几分凶戾之气,叼着的烟卷都差点掉下来。
“姑!您可是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的!一百块谢媒钱我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老喝喜酒了!
现在跟我说难办?”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带着不满和威胁,“我看她们娘俩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他左右看了看,见胡同里没人,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儿。
“实在不行……老子干脆直接上门!把那小娘们儿扛回来!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从不从!一个没爹的小野种,还能翻出天去?!”
贾张氏浑浊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她知道马二狗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
这小子以前就因为打架斗殴、调戏妇女进去蹲过两年号子,骨子里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不吝!
真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哎哟我的傻侄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贾张氏一把抓住马二狗的胳膊,肥厚的脸上挤出“焦急”的神色,“那李雪莹可是烈属!街道办挂了号的!
你上门抢人?那不是捅马蜂窝吗?街道办能坐视不管?保卫科、派出所分分钟把你逮进去!
到时候别说娶媳妇儿,你下半辈子都得在里头啃窝头!”她故意把后果说得极其严重。
马二狗被“烈属”和“派出所”几个字砸得一愣,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几分。
他皱着眉,三角眼里的凶光被一丝犹豫和忌惮取代。蹲号子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
胡同里只剩下寒风呜咽。
贾张氏看着马二狗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一百块!整整一百块!眼看着就要飞了!她不甘心!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
突然,马二狗猛地抬起头,那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和贪婪交织的光芒!
他一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伸出两根油腻腻的手指头,在贾张氏眼前用力晃了晃:
“姑!这样!只要你能把这事儿给我办成了!
让那小丫头片子乖乖跟我走!我再给你加一倍!”他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两百块!现钱!只要人进了我马家的门!钱立马到你手里!怎么样?!”
“两百块?!”
贾张氏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爆射出饿狼般贪婪的绿光!
仿佛那两张崭新的大团结已经在她眼前飞舞!
她肥厚的嘴唇哆嗦着,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棒梗要吃肉,她要买止痛片……两百块!
能买多少?!够她舒舒服服躺多久?!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所有顾虑!
什么烈属,什么街道办,在两百块面前,都成了狗屁!
贾张氏脸上那点“为难”瞬间被狂喜取代,堆满了谄媚和势在必得的笑容,她一把拍在马二狗肩膀上(拍得马二狗一趔趄):
“成!富贵!我的好侄儿!
有你这句话,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一定给你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她拍着肥厚的胸脯,满口黄牙笑得咧开,“包在姑身上!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两人又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马二狗塞给贾张氏一个油纸小包,这才心满意足、一步三晃地消失在胡同拐角。
贾张氏捏着那个小油纸包,感受着里面硬硬的、
小小的颗粒状物体,肥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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