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许大茂激动地在椅子上扭了扭。陪杨厂长招待客人!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说明厂长器重他!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在席间表现,如何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一个阴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心底钻了出来!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那笑容却更加扭曲和恶毒。
好机会!
真是天赐良机!
傻柱!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今天怎么在厂长面前,把你那点破事儿抖落干净!
尤其是……乱搞男女关系这一块!搞臭你的名声,让你在厂里抬不起头!
许大茂仿佛已经看到了傻柱被厂长训斥、灰头土脸的样子,
心里的憋屈和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变成了一种即将报复成功的、扭曲的快意。
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和细碎的雪粒子,刀子般刮过四九城灰蒙蒙的街道。
李雪莹缩着脖子,将破旧棉袄的领子使劲往上拉了拉,试图抵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却早已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
那是她托人写的、证明她是烈士家属和居住情况的介绍信。这张纸,是她能找到工作的全部希望。
她走进一家国营副食品商店。
店里弥漫着咸菜、酱油和劣质点心的混合气味。柜台后面,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中年妇女正在嗑瓜子。
“同志……您好,”
李雪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递上那张纸,“请问……你们这儿……招人吗?我……我能干活的,什么活都行!打扫卫生,搬东西……”
中年妇女眼皮都没抬,扫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纸,
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雪莹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和那张憔悴蜡黄的脸,撇了撇嘴。
“招人?有指标吗?顶岗名额有吗?城市户口本带了没?”
“户口……”李雪莹的心猛地一沉,攥着纸的手指收紧,“我……我是从农村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办……我男人是烈士……”
“农村户口?”中年妇女不耐烦地打断她,把那张纸推了回来,像推开什么脏东西。
“没户口不行!下一位!”她不再看李雪莹,继续嗑她的瓜子。
李雪莹拿着被退回的纸,默默退了出来。
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她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口那块地方,又凉又硬。
她又走进一家国营粮店。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结果。负责登记的老头推了推老花镜,看着她的介绍信,叹了口气:“同志,不是我们不帮你。
现在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么顶替,要么是城市户口安排下来的待业青年。
你这……唉,难啊!去街道办问问吧,看看有没有零活。”
街道办……易中海那张脸瞬间浮现在李雪莹眼前。
她猛地摇了摇头,把那个念头甩开。去找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茫然地走着,一家又一家地问。国营理发店、废品回收站、街道卫生所……
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需要指标,需要户口,或者直接摇头。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一次次被寒风吹灭。
每一次被拒绝,都像是在她心上又剜了一刀。
脚上的破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冻得麻木。
身体里的热量在迅速流失,饥饿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胃袋。
她看着橱窗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闻着不知哪里飘来的饭菜香,只能用力裹紧棉袄,加快脚步离开。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胡同深处,一块歪歪扭扭写着“手工纳鞋底”的木牌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牌子挂在一个低矮、光线昏暗的临街小屋门口。
李雪莹犹豫了一下,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很暗,弥漫着一股劣质浆糊、碎布头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背,坐在小马扎上,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用一根粗大的针,费力地纳着一只厚厚的千层底。
她身边堆满了裁好的布片、麻线和锥子。
“大娘……”李雪莹的声音干涩沙哑。
老太太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您……您这儿招人纳鞋底吗?”李雪莹鼓起勇气问道,同时下意识地把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往前伸了伸。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李雪莹那双手上。
那双手,粗糙、骨节变形,布满裂口和冻疮的疤痕,但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
使惯了力气的手。老太太又看了看李雪莹憔悴却带着恳求的脸。
“会纳吗?”老太太声音嘶哑地问。
“会!”李雪莹赶紧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以前在老家,经常纳!结实,耐穿!”
老太太没说话,从身边一堆碎布里拿起一块裁好的袼褙(用碎布糊成的硬衬)和几层白布
又递给她一根穿着粗麻线的大针和一个顶针:“试试这个。纳一针我看看。”
李雪莹赶紧接过,在小板凳上坐下。
她深吸一口气,将顶针套在右手中指上,拿起那根粗针,动作熟练地将针尖在头皮上蹭了蹭(增加润滑),
然后左手用力按住厚厚的鞋底坯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紧针尾,手腕沉稳有力地向下一压!
“嗤!”
针尖带着麻线,极其顺畅地穿透了厚厚的袼褙和白布层,从另一面冒出头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紧接着,她手指灵活地一翻,针尖在顶针上一顶,手腕向上一带!
“嗤!”
又是一声轻响,针线被稳稳地从另一面拉了出来!针脚细密均匀,麻线绷得笔直有力!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她凑近仔细看了看那针脚,又伸手用力扯了扯,纹丝不动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嗯,手上有点功夫。”
老太太点点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这活儿,按件算。纳一双千层底,两分钱。
布、线、袼褙我这提供,锥子顶针自己备,或者用我这旧的,不收钱。针用坏了要赔。
愿意干,就坐那边小板凳,先拿两双试试手。手脚麻利点,别糟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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