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办公室的灾难现场还在冒着热气。
刘岚蜷缩在墙角,捂着手臂上迅速红肿起泡的烫伤,疼得直抽冷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没半分刚才的娇媚。
李怀德更惨。
后腰撞在沉重办公桌角那一下,感觉骨头都错了位,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喘,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牧白就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手里捏着那张盖着街道办鲜红大印的证明信。
【叮!检测到目标:李怀德。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MAX!)、绝望(MAX!)、羞耻(MAX!)!收割成功!情绪值 500!(持续贡献)】
【叮!检测到目标:刘岚。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MAX!)!收割成功!情绪值 200!(持续贡献)】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悦耳。
周牧白没看地上蠕动的李怀德,目光转向门口。
闻声赶来的几个厂办干事和秘书挤在门口,被办公室里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目瞪口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什么?”周牧白的声音不高,“李副厂长突发意外,需要帮助。去两个人,把他扶起来。”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却让门口的人心头一凛。
立刻有两个年轻干事硬着头皮,踩着湿滑的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玻璃碎片,伸手去搀扶地上那滩烂泥般的李怀德。
“呃…嘶…轻点!轻点!我的腰…腰断了!周牧白…你…你等着…”李怀德被架着胳膊提溜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向周牧白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他堂堂轧钢厂副厂长,竟然被一个他视如蝼蚁的“病痨鬼”逼到了如此境地!
周牧白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反而上前一步,将那张证明信拍在了唯一还算干净的办公桌面上。
纸张拍击桌面的声响,让办公室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李副厂长,看来你现在不方便处理公务。”
“没关系,我的事,全厂工友都可以见证。”
他不再看李怀德扭曲的脸,转身,径直走向那扇被震裂了玻璃的宽大窗户。
窗下,正是轧钢厂的主干道。
此刻因为厂门口的骚动和副厂长办公室的爆炸巨响,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下夜班和刚进厂的工人。
崔大可还在厂门口抱着断腿鬼哭狼嚎,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周牧白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那扇破了一半的窗户!
哗啦!残余的玻璃碎片稀里哗啦掉下去几块。
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下方所有人的目光。
成百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抬起,聚焦在那个站在二楼破窗后、穿着旧工装的年轻身影上。
阳光有些刺眼,周牧白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好奇、或麻木的脸庞。
他看到了前世熟悉的车间工友,看到了对他家遭遇略有耳闻的老师傅,也看到了更多事不关己的冷漠眼神。
“各位工友!”周牧白的声音灌注了【初级体质强化】带来的力量,如同洪钟。
“我是周牧白!钳工周卫国和李秀芝的儿子!”
这个名字,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周卫国?五年前工伤牺牲的那个老周?”
“李秀芝?老周媳妇?听说后来也伤心过度没了?”
“是他们的儿子!那个病秧子?”
“他怎么跑厂里来了?还站在李副厂长办公室?”
议论声嗡然响起。
周牧白无视下方的骚动,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个用红布仔细包裹的小本子。
他当众打开,高高举起——正是他父亲周卫国当年的一级钳工证书!
证书封面磨损,边角卷起,却依旧能看清上面遒劲的名字和鲜红的厂章。
“我爹周卫国,为轧钢厂,为社会主义建设,在这片厂房里流了二十年汗!最后,把命也留在了这里!”周牧白的声音陡然拔高。
“按照厂规,按照抚恤协议!我,周卫国唯一的儿子,成年后,有权利继承他的岗位!成为一名光荣的轧钢厂工人!为革命事业继续奋斗!”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办公室的方向:
“可为什么?!三年前,我爹的岗位,就被一个叫‘易学民’的人顶了?!而这个易学民,就是我们前一大爷易中海的亲侄子!为什么我爹用命换来的岗位,成了他李怀德副厂长做人情的筹码?!”
轰——!!!
真相如同惊雷,在数千工人头顶炸开!
“什么?!岗位被顶了?”
“易学民?钳工车间那个?他是易中海的侄子?”
“我说他怎么进去的那么顺溜!原来是顶了老周的岗!”
“老周两口子…死得冤啊!”
“李怀德!他妈的!这是喝烈士的血啊!”
“太不是东西了!”
愤怒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人群!
尤其是那些认识周卫国夫妇、了解他们为人的老工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周牧白!你说的是真的?”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油渍工装的老钳工挤出人群,仰着头,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老周是我的徒弟!他的事,我们车间的老兄弟都记着呢!你要是有证据,我们给你作证!”
“对!我们作证!”
“把李怀德拉出来!说清楚!”
“还周家一个公道!”
群情激愤!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叮!检测到厂区大量工人产生剧烈负面情绪(极度愤怒、被欺骗感、正义感爆发),群体收割!情绪值 2500!】
【叮!灾厄力场(初级)汲取巨量负面能量,范围稳固!强度提升!】
磅礴的力量感在周牧白体内奔涌。
他感受着下方汹涌的民意,看着那些被点燃的、朴素的正义感,心中一定。
就在这时,厂保卫科科长赵铁柱带着几个人匆匆挤开人群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厂门口抱着腿嚎的崔大可,又抬头看向二楼破窗处的周牧白和李怀德办公室的一片狼藉,眉头紧锁。
他显然已经从干事口中了解了大概,脸色极其难看。
“赵科长!”周牧白居高临下。
“李副厂长涉嫌严重渎职,侵吞烈士子女岗位,证据确凿!街道办王主任已介入调查!现在,我要求轧钢厂,立刻、马上,恢复我顶替父亲周卫国同志岗位的合法权利!”
赵铁柱头皮发麻。
下面的工人吼声震天,周牧白手里捏着街道办的文件和铁证(父亲证书),李怀德又一身狼狈瘫在办公室里……这局面,傻子都知道该站哪边!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几个保卫科干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工人同志的呼声吗?立刻去人事科!调取周卫国同志的原始档案和抚恤协议!查!一查到底!李副厂长办公室发生意外,先…先把李厂长送去医务室!刘岚同志也去!”
他刻意强调了“工人同志的呼声”,也把办公室的惨状定性为“意外”,算是给李怀德留了最后一丝遮羞布,但立场已然鲜明。
两个干事立刻应声,飞快地跑向人事科方向。
另外几人则硬着头皮再次进入办公室,七手八脚地把还在哀嚎咒骂的李怀德和哭哭啼啼的刘岚往外抬。
李怀德被架着经过周牧白身边时,挣扎着抬起头,那双小眼睛里是极致的怨毒:“周…周牧白…你…你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
周牧白微微侧身,让开道路,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李副厂长,”他的声音平淡无波,“这位置,我爹坐了二十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数千工人,一字一句:
“你,坐不安稳的。”
“我爹的债,该还了。”
“我,周牧白,今天就站在这儿,替我爹,替我自己,把这岗位——拿!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事科的方向,两个保卫科干事高举着一份泛黄的档案袋和一个薄薄的信封。
在人群自发让开的通道中,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赵科长!找到了!周卫国的档案!还有…抚恤协议副本!上面…上面清楚写着,其子周牧白成年后可顶岗的条款!白纸黑字,大红公章!”
赵铁柱一把接过档案袋和信封,迅速翻看,脸色几度变换。
他深吸一口气,面向下方所有工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文件和协议!
“工友们!经过初步核查!周牧白同志所反映情况,属实!周卫国同志一级钳工岗位由其子周牧白顶替,符合国家规定和厂内抚恤协议!程序正义,不容置疑!”
他猛地转头,看向二楼窗口那个穿着旧工装、脊梁挺得笔直的年轻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现在我宣布!经厂保卫科初步认定,并报请上级批准流程即刻启动!自今日起,恢复周牧白同志顶替其父周卫国同志岗位的合法权利!周牧白同志,即为我红星轧钢厂正式工人!工种:钳工!”
短暂的死寂后——
轰!!!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掌声席卷了整个轧钢厂!
“好——!”
“就该这样!”
“老周!你儿子替你拿回来了!”
“周牧白!好样的!”
无数的目光聚焦在周牧白身上。
这个曾经被所有人视为病秧子、窝囊废的青年,以一种最激烈、最震撼的方式,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周牧白站在破败的窗口,迎着下方汹涌的声浪和无数道炽热的目光。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挥手致意,而是握成了拳头,一个属于工人的、充满力量的拳头,轻轻抵在了自己心口。
那里,是父亲留下的旧工装,是母亲缝补的针脚。
意识深处,系统提示音前所未有的密集,情绪值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目眩的数值。
他拿回了起点。
但轧钢厂里吸着他父母血汗爬上高位的,何止一个李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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