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周牧白站在门口,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与周遭穿着崭新蓝色劳动布工服。
他手里捏着街道办王主任开具的、盖着鲜红大印的证明信。
“哟呵!这不是咱们院儿的‘周大能人’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保卫科的门房里,晃出来一个身影。
来人身材粗壮,一脸横肉,正是保卫科的副科长崔大可。
他腆着肚子,嘴角叼着半截烟卷,斜睨着周牧白,三角眼里全是鄙夷和等着看好戏。
“病秧子也能下地了?还跑厂里来?怎么着,街道办混不下去,跑这儿要饭来了?”
崔大可故意提高嗓门,引得周围几个进厂的工人好奇地放慢了脚步,目光在周牧白身上扫来扫去。
谁不知道这病秧子?
爹妈死得早,在四合院都活得像条狗,如今闹出那么大动静,居然还敢来轧钢厂?
崔大可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享受周牧白那副沉默的样子。
他得意地往前踱了两步,肥厚的手掌带着风就朝周牧白肩膀推搡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滚远点!这儿是工人阶级战斗的地方,不是你这种痨病鬼该来的地儿!别他妈堵着门晦气……”
推搡的动作带着十足的侮辱和蛮力。
就在那手掌即将沾上周牧白肩头旧工装的瞬间——
周牧白眼神微凝,意识深处那磅礴的【灾厄力场】骤然收缩!
无形的的恶意瞬间聚焦,死死缠上了崔大可那只伸出的手臂和他脚下的方寸之地!
【灾厄力场锁定:崔大可!触发连锁:失衡!】
“哎?……呃啊——!!!”
崔大可那志在必得的推搡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拽了一下胳膊!
他脚下那块看似平整的水泥地,不知何时崩开了一条极其细微、却刁钻无比的裂缝!
他粗壮的右脚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内一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崔大可陡然拔高、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猛地在轧钢厂门口响起!
“我的腿!我的腿啊——!”
崔大可那张横肉脸瞬间因剧痛扭曲变形,涨成了猪肝色。
他整个人像一截被砍倒的烂木头,推搡的动作变成了前扑,庞大的身躯完全失去了平衡,朝着水泥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噗通!
哐当!
巨大的闷响伴随着他脱手飞出的搪瓷水缸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嗷——!断了!骨头断了!救命啊!”崔大可抱着自己那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右腿,在地面上疯狂地翻滚、哀嚎,鼻涕眼泪混着尘土糊了一脸。
刚才那点保卫科副科长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不堪的剧痛。
死寂。
轧钢厂门口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路过的工人,无论是准备进厂的还是刚刚下夜班的,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自行车铃不响了,说笑声卡在了喉咙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崔大可身上。
又惊疑不定地转向门口那个依旧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周牧白。
邪门!
太他妈邪门了!
崔大可是什么人?
厂里一霸,有名的滚刀肉!
刚才还气势汹汹要赶人,怎么自己脚下一滑,就把腿摔断了?
还摔得这么惨?
这周牧白……连碰都没碰他一下啊!
周牧白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地上那个哀嚎打滚的只是一堆碍眼的垃圾。
他看也没看周围那些惊骇欲绝的脸,迈开脚步,径直跨过崔大可那条扭曲的伤腿,踏入了轧钢厂。
他的目标很明确——厂部办公楼,二楼东头,那间挂着“副厂长”牌子的办公室。
此刻,那间宽敞明亮、铺着实木地板的办公室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雪花膏的甜腻和淡淡的烟草味。
副厂长李怀德根本没坐在他那张气派的办公桌后。
他正舒舒服服地窝在靠窗的真皮单人沙发里,一双穿着锃亮三接头皮鞋的脚,大大咧咧地架在面前的茶几上,压着几份散乱的文件。
一个穿着碎花的确良衬衫、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工——广播室的刘岚,正半倚半靠在他沙发扶手上,手里剥着一个橘子,细白的手指捻起一瓣,娇笑着往李怀德嘴里送。
李怀德眯着眼,享受着刘岚的服侍,胖乎乎的手指不老实地在她腰侧摩挲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
“……妈的,易中海这个老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让他压着那个病秧子,结果把自己玩进去了?还扯出什么岗位的事?狗屁的烈士子女!呸!”
他啐了一口,橘子汁溅在茶几上。
刘岚扭了扭身子,娇声道:“李厂长,您消消气嘛。一个没爹没娘的痨病鬼,翻得了天?街道办那帮人也是闲的,还查什么查?要我说,这种吃白饭的,就该早点……”
“哼!”李怀德打断她,脸上肥肉抖动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和厌恶。
“说得对!什么狗屁烈士子女?厂里的一条狗罢了!他爹妈死了给厂里做贡献,那是他们的福气!岗位?那是厂里的财产!给谁用,老子说了算!易学民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那个病痨鬼?他也配……”
砰!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李怀德吓得浑身一哆嗦,架在茶几上的脚猛地滑落下来,差点闪了腰。
刘岚更是惊呼一声,手里的橘子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谁他妈……”李怀德惊怒交加地抬头,正要破口大骂。
周牧白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脊梁挺直如枪。
他手里捏着那张盖着红章的证明信,看向沙发上的李怀德。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怀德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那双眼睛看得心底莫名一寒,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一个他口中的“病痨鬼”、“厂里的狗”,居然敢这样闯进他的办公室?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羞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尤其是当着刘岚的面!
“周牧白?!”李怀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周牧白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立刻给老子滚出去!保卫科!保卫科的人死……”
【灾厄力场锁定:李怀德!连锁反应启动!目标:头顶暖水瓶!文件柜!】
李怀德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
就在他站起身、指着周牧白狂喷唾沫的刹那——
嗡!
悬挂在他头顶上方墙壁上、那个灌满了滚烫开水的竹壳暖水瓶,瓶塞毫无征兆地、极其诡异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顶飞了出去!
砰——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巨响!
滚烫的开水混合着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正下方的李怀德和刘岚,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
“啊——!!!”
李怀德和刘岚同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滚烫的开水瞬间浇透了李怀德那身崭新的、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
布料紧紧贴在肥肉上,灼热的剧痛让他疯狂地跳脚、撕扯着衣服。
几片锋利的玻璃碎片划过他的胖脸和脖子,带出几道血痕。
刘岚更惨,她穿着单薄的的确良衬衫,滚水浇在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瞬间烫起一片骇人的红痕,疼得她涕泪横流,尖叫着满地乱蹦。
这还没完!
紧挨着沙发旁边,那个一人多高、装满了文件和档案的铁皮文件柜。
柜体肉眼可见地剧烈摇晃起来,紧接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推了一把——
轰隆隆!!!
沉重的铁皮文件柜如同被砍倒的巨树,朝着刚刚被烫得跳脚的李怀德和刘岚,当头砸下!
“不——!!!”李怀德魂飞魄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哐当!!!哗啦啦——!!!
文件柜结结实实地砸在沙发和旁边的茶几上!
木制茶几瞬间四分五裂!
沙发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
无数的文件、报表、档案袋如同雪片般从倾倒的柜门里喷射出来,漫天飞舞!
而被柜子边缘刮蹭到的李怀德,更是被一股巨力狠狠带倒,肥胖的身体像个麻袋一样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几米外的实木办公桌角上,又弹了回来,滚落在满是玻璃碴、热水和文件的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刘岚则被飞溅的杂物和倾倒的柜子逼到了墙角,吓得面无人色,蹲在地上抱着烫伤的手臂瑟瑟发抖。
整个办公室,在短短几秒钟内,从奢靡舒适的天堂变成了滚水、玻璃、碎木、纸张、鲜血和惨叫交织的灾难现场!
周牧白依旧站在门口,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平静地看着这场由他意念引发的“厄运连锁”,如同欣赏一场荒诞的戏剧。
意识深处,系统提示音疯狂刷屏,收割着海量的恐惧与怨恨。
【叮!检测到目标:李怀德。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MAX!)、绝望(MAX!)、羞耻(MAX!)!收割成功!情绪值 800!(核心目标 连锁重创!)】
【叮!检测到目标:刘岚。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MAX!)!收割成功!情绪值 300!】
【叮!检测到目标:崔大可(厂门口)。情绪波动峰值:剧痛(MAX!)、恐惧(残余)!收割成功!情绪值 100!】
【叮!检测到厂区范围内大量人员产生剧烈负面情绪(极度震惊、恐惧、幸灾乐祸),群体收割!情绪值 1200!】
【当前情绪值余额:9200!】
他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到瘫倒在地、脸上脖子上淌着血痕的李怀德面前。
李怀德像条濒死的肥蛆,惊恐地看着那双沾着灰尘却依旧干净的旧布鞋停在自己眼前。
他想抬头,却牵动了被烫伤的皮肤和被撞的腰背,疼得龇牙咧嘴。
周牧白微微俯下身,阴影笼罩了李怀德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胖脸。
他的声音不高:
“李副厂长,”
“这位置,我爹周卫国坐了二十年。”
周牧白的声音顿了顿。
“你,”
“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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