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轧钢厂，一车间。
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和铁锈味。
秦淮茹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活计。
但今天，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的怀里，像是揣了一团火，烧得她坐立不安。
那团火，就是江枫昨晚塞给她的十双玻璃丝袜。
她一整晚都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江枫说的那些话，以及他最后那句霸道而又让她心安的宣言。
“出了事，有我给你撑腰！”
秦淮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是就此沉沦，还是浴火重生，就看今天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江枫昨晚对她的“岗前培训”。
“记住，我们卖的不是袜子，是希望，是梦想！”
“你不能主动去推销，那样太掉价了。你要做的，是吸引，是勾引！让她们主动来求你！”
“目标客户要精准！不要找那些老实巴交的，也不要找那些穷得叮当响的。要找谁？就找那些平日里最爱攀比，最爱打扮，家里条件又还过得去，有点虚荣心的小媳妇、小姑娘！”
“而你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们车间里，那个外号叫喇叭花的王姐。”
秦淮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得不算顶漂亮，但绝对是整个车间里最时髦的。
她的“的确良”衬衫永远是最新款，头上的发卡也总是换着花样。
她家庭条件不错，老公是供销社的主任，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跟人炫耀自己的新东西。
也最爱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是车间里当之无愧的八卦中心，人送外号“喇叭花”。
按照江枫的分析，这种人，虚荣心极强，又好面子，绝对是玻璃丝袜最完美的潜在客户。
一旦拿下了她，就等于拿下了整个车间的舆论高地！
秦淮茹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机会，很快就来了。
午休时间，车间里的女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喇叭花”王姐，自然是人群的中心。
“哎，你们看我这手绢没？我男人昨天托人从上海给我带回来的，蝴蝶牌的！香着呢！”
王姐得意洋洋地晃着手里的新手绢，引来一片羡慕的赞叹声。
秦淮茹知道，时机到了。
她没有凑过去，而是端着自己的饭盒，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她吃得很慢，姿态优雅，和周围那些狼吞虎咽的女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到一半，她不经意地弯下腰，像是要去整理一下自己的裤脚。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她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工装裤裤腿，被微微地向上拉起了一截。
就是这一刹那！
一抹神秘的，带着一丝诱人光泽的黑色，从她的脚踝处，一闪而过！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薄如蝉翼的质感，那紧紧包裹着脚踝的完美曲线。
还是像一道闪电，精准地劈中了正在用余光观察着全场动静的“喇叭花”王姐！
王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看错！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棉纱袜子！
那光泽，那质感……比她最宝贝的绸缎手绢还要高级！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攀比心，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
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三两口扒完饭盒里的饭，装作不经意地也端着饭盒，走到了秦淮茹的身边坐下。
“哎，淮茹妹子。”
王姐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脸上带着套近乎的笑容。
“一个人在这吃多没劲啊，跟我们一块聊聊天呗。”
秦淮茹心里一喜，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但她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的表情，轻声说道。
“不了，王姐，我吃完还得干活呢。”
她越是这样，王姐心里的好奇就越是重。
王姐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淮茹，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脚上穿的袜子，挺特别的啊？黑色的？什么料子的，瞧着怪好看的。”
来了！
秦淮茹的心跳猛地加速，但她牢牢记着江枫的嘱咐——“敌进我退，欲擒故纵”。
她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赶紧把自己的裤脚往下拽了拽，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和不好意思的表情。
“没……没什么，王姐，你看错了。”
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更加印证了王姐的猜测！
“嗨！你跟我还藏着掖着啊？”
王姐不依不饶，凑得更近了。
“咱俩谁跟谁啊？快给姐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放心，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秦淮茹“犹豫”了半天，才仿佛下定了决心，拉着王姐走到了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她小心翼翼地撩起一点裤脚，露出了那一小截黑色的丝袜。
“嘶——”
王姐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啊！
这料子也太薄了！
简直就像是一层黑色的雾气，轻轻地笼罩在皮肤上，能清晰地看到皮肤的纹理，却又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那滑腻、冰凉、又带着一丝弹性的触感，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淮茹！这……这是什么神仙玩意儿？！”
王姐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里冒出狼一样的绿光。
秦淮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定了下来。
她收回了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神秘，按照江枫教她的话术，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叫玻璃丝袜，是我托一个在南边海关工作的远房亲戚，好不容易才搞到的进口货。”
“听说，只有那些资本家的大小姐、电影里的大明星，才有资格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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