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说完了?”
江枫开口了,声音不大,语气平静,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聋老太太营造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氛围。
聋老太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老眼,再次眯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枫,等待着他的忏悔。
然而,江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太太,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着了。”
江枫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首先,我得感谢您。感谢您对我们这些晚辈的关心和教诲。”
“您说的没错,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确实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我们必须懂得珍惜和感恩。”
他先是顺着聋老太太的话,给她戴了一顶高帽,将姿态放得很低。
这让聋老太太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觉得,这小子,还算上道,知道先认个错,低个头。
可还没等她脸上的表情完全舒展开来,江枫的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
江枫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珍惜,不等于守旧!感恩,更不等于愚昧!”
“您说我生活奢靡,大鱼大肉,对不起我牺牲的父母。那我就想请问您一句,我父母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儿子,在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新社会里,继续挨饿受冻,喝糠咽菜吗?!”
“不!”
江枫自问自答,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感染力。
“他们为的,是让他们的后代,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能过上好日子!能吃饱饭,能穿暖衣!能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
“我,江枫,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凭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赚来的!我没偷,没抢,更没像某些人一样,去占别人的便宜!”
“我用我自己的劳动所得,改善我自己的生活,让我自己吃好点,穿好点,这有错吗?!”
“如果连追求更美好的生活,都有罪的话,那我们当初,又何必要革命?!”
轰!
江枫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直接就把聋老太太给炸懵了!
他竟然……他竟然敢从革命的根本意义上,来反驳自己?!
而且,他说的话,站在了绝对的“政治正确”上,让聋老太太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口!
因为,江枫说的,全都是对的!
革命,不就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吗?!
聋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革命传统教育,竟然被对方用这种方式,轻描淡写地,就给化解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她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反驳。
“是不是强词夺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江枫笑了笑,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开始了他的第二轮反击!
“您又说我,不尊重长辈,破坏邻里团结。”
“那好,咱们就来掰扯掰扯,这院里的团结。”
他的目光,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直视着聋老太太!
“三大爷闫埠贵,打着关心晚辈的旗号,上门就想白吃我的肉。我不给,他就说我不尊重长辈。请问老太太,这是我江枫的错吗?”
“许大茂,嫉妒我过得比他好,在背后搞小动作,跟踪我,甚至想设局陷害我!我反击,让他自食其果。请问老太太,这又是我江枫的错吗?”
“至于您最看重的,傻柱!”
江枫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您说他老实,说他热心。那我就想问问您,一个动不动就对邻居挥拳头,一言不合就踹人家门的人,他叫老实吗?”
“他接济秦嫂一家,是,我承认。可他那种带着施舍和掌控欲的接济,真的是在帮助别人吗?”
“一旦秦嫂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顺着他的意了,他就当众污蔑秦嫂的名声!请问老太太,这种行为,又叫热心吗?”
“说到底!”
江枫的声音,如同重锤,一锤一锤地,敲打在聋老太太的心上!
“您所谓的团结,您所谓的和谐,不过就是让所有人都去捧着傻柱,让所有人都去围着他转!因为他,是您给一大爷选定的养老送终人!”
“而我江枫的出现,打破了您的这个计划!所以,在您眼里,我就是罪人!就是破坏团结的恶霸!”
“老太太,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你……你……你胡说八道!”
聋老太太被江枫这番话,揭穿了心底最深处的算计,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她想反驳,想怒骂,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江枫说的,句句属实!字字诛心!
她看人的那点小心思,那点为了易中海养老的布局,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被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老人。
所有的心思和算计,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江枫看着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笑,站起了身。
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院里的老佛爷,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老太太,我尊敬您是长辈,是老革命。”
“但时代,是在进步的!思想,也是要解放的!”
“这个院子,需要的,不是您那种拉帮结派,搞人情世故的旧习气!而是真正积极向上,靠自己双手创造美好生活的新风尚!”
“至于傻柱,他手脚健全,有的是力气。他过得好不好,得靠他自己去奋斗!而不是靠您和一大爷的偏袒,更不是靠绑架别人的善良!”
“帮扶,不是无底线的纵容!您这个道理,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比我更懂!”
说完,江枫不再看她一眼。
他对着炕上那个气得快要昏过去的老太太,微微一鞠躬,算是尽了晚辈的礼数。
然后,他便转过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腐朽气息的小屋。
只留下聋老太太一个人,坐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着江枫那挺拔而又决绝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
恐惧和无力。
她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引以为傲的革命资历,她赖以生存的长辈权威,在这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年轻人面前,根本……
不堪一击!
这个院子,是真的,要变天了。
而她,这个旧时代的老佛爷,已经再也,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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