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精密秒表的指针，如同死神的脚步，在耀振国耳边疯狂跳动！
每一秒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狠狠踩过！
他死死攥着秒表，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一眨不眨地盯着控温仪表盘上那根疯狂摆动的指针！
425℃±5℃！
这是紧贴着“鬼门关”（脆性区）的危险温度！
“精准快焖”！
时间就是命！多一秒，脆性相就可能冒头！少一秒，应力就消除不彻底！
回火盐浴槽内，橘红色的熔盐翻滚着，散发出比之前更加灼热、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根被耀振国亲手推进去的“脆皮烤鸭”——淬火后的枪管毛坯，正安静地躺在其中，承受着这贴着鬼门关边缘的极致“焖烤”！
“温度…425.3…425.5…424.8…”肖芬仪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一个接一个地报出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温度读数。
她站在仪表盘前，身形笔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着指针最细微的颤抖。
她一手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稳稳地按在手动微调旋钮上，随时准备进行最精密的温度补偿！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冷静的记录者，而是化身成了掌控这危险“焖烤”的冷酷大厨！
老爹耀启明和小王站在几步之外，大气都不敢喘。
老爹的拳头紧握着，掌心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盐浴槽，仿佛那里面不是枪管，而是他儿子的小命。
小王更是脸色发白，手里那块湿布都快被他拧成麻花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能跟上秒针的节奏。
耀振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狠狠抹了一把，目光死死锁定在秒表那根疯狂旋转的红色秒针上！
“十…九…八…”他开始在心里无声地倒计时，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颤抖。控温仪表盘的指针在425℃上下剧烈地跳动、挣扎！
肖芬仪的手指在微调旋钮上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幅度飞快地捻动着，强行将那狂暴的温度波动死死压制在±2℃的范围内！
这简直是非人的操作！
“七…六…五…”耀振国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仿佛看到熔盐深处，那些致命的“馊味儿”（脆性相）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疯狂地朝着那根“烤鸭”扑去！时间！时间！
“四…三…二…”肖芬仪的报数声依旧平稳，但她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镜片微微起雾。
温度指针猛地一个下坠，指向423.5℃！她手指闪电般一旋！
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拽回，瞬间弹到426.2℃！极限操作！
“一…时间到！！！”耀振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都劈了叉！他猛地按停了秒表！
同一时间，他如同条件反射般，手中的长柄坩埚钳快如闪电，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入翻滚的熔盐！
“嗤啦——！”
滚烫的枪管毛坯被猛地夹出！
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炽热的金属表面与冷空气剧烈反应，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和浓烈的青烟！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高温金属、熔盐和一丝…奇异的、如同烤焦面包边般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出锅！！！”耀振国嘶吼着，手臂因为用力过度和紧张而剧烈颤抖，但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夹着那根光芒刺眼、冒着青烟的“烤鸭”，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姿态，猛地将其浸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装满常温清水的冷却桶中！
“嗤——————————！！！”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绵长、都要剧烈的嘶鸣声骤然爆发！
巨量的白色蒸汽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怒龙，轰然冲天而起！
瞬间吞噬了小半个车间！
灼热的水汽带着浓烈的金属腥气和那股奇异的焦糊味，劈头盖脸地砸在每个人身上！
“咳咳咳！”小王被呛得涕泪横流，连连后退。
老爹也被迫眯起眼睛，用手臂护住头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被白雾彻底笼罩的水桶方向。
肖芬仪后退一步，迅速摘下眼镜擦拭水雾，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蒸汽足足弥漫了半分多钟才渐渐稀薄、散去。
冷却桶内，清澈的水变得有些浑浊。一根通体覆盖着均匀的、深邃蓝黑色氧化膜、形状笔直的枪管毛坯，静静地沉在水底。
表面不再炽热，只有细小的气泡还在缓缓上升。
那层蓝黑色的氧化膜，在桶底折射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冷硬、致密的光泽，如同历经淬炼的古剑。
没有扭曲！
没有断裂！
没有炸开的痕迹！
“成…成了？！”小王第一个从震惊中缓过神，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老爹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水桶里那根蓝黑色的金属棒，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那还在喘着粗气、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儿子。
成了？耀振国感觉自己像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浑身虚脱，双腿发软，全靠抓着坩埚钳才没瘫下去。
他死死盯着那根沉在水底的毛坯，心脏还在疯狂地擂鼓。
外观是成了…但硬度呢？韧性呢？
最关键的回火效果呢？！
它到底是绝世神兵，还是徒有其表的脆皮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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