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那一声气急败坏的嘶吼,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院子里回荡。
酒气与怒气混合在一起,让他那张本就粗犷的脸,扭曲得有些骇人。
院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都知道,这是要动手的征兆。
傻柱在院里打架,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江辰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冷笑一声。
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手里的饭盒微微一晃,脸上那悲愤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
“傻柱,你……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脚下不自觉地开始往后退。
“你还想打人不成?”
江辰一边退,一边拔高了声音,确保院里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我没把肉给秦淮茹,你就要在食堂给我刷锅水吃,现在回到院里,还要对我动手?”
“大家伙都看着呢!都给评评理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招谁惹谁了!”
他这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了傻柱最疼的地方。
一是把他公报私仇的目的,赤裸裸地揭了出来。
二就是当着全院的面,把他和秦淮茹不清不楚的关系,摆在了台面上。
“你放屁!”
傻柱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应声绷断。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拿秦姐说事。
在他心里,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江辰这番话,不仅是羞辱他,更是在玷污他心中的秦姐!
“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小畜生!”
傻柱大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后果,庞大的身躯像一头失控的公牛,猛地朝江辰冲了过来。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攥成了砂锅大的拳头,带着一股恶风,直奔江辰的面门!
院子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秦淮茹的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三大爷阎埠贵激动得推了推眼镜,身子都往前探了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江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拳头,眼神深处一片冰冷。
他后退的脚步,看似慌乱,实则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不偏不倚。
正好将傻柱引向了后院贰大爷刘海中家的门口。
刘海中家门口,摆着一个精致的木架子。
架子上,是几盆他视若珍宝的兰花。
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草。
据他自己说,这是从厂里某位大领导那里好不容易讨来的名贵品种,叫什么“春剑”。
在这个年代,大爷们养花养鸟,不单单是爱好。
更是身份,是门面,是圈子的象征。
尤其对于刘海中这种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官迷”来说,这几盆兰花,就是他通往上层圈子的敲门砖,是他未来的官路!
他每天伺候这几盆花,比伺候自己爹妈还上心,擦叶子、浇水,嘴里念叨着,指望哪天能提着去给领导送礼,更进一步。
此刻,那盆开得最盛的兰花,在院里昏黄的灯光下,叶片青翠欲滴,姿态优雅,散发着一股与这嘈杂院落格格不入的清贵之气。
就在傻柱的拳头即将砸到江辰脸上的一刹那。
江辰的身体,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敏捷姿态,猛地向下一矮!
他不是躲。
而是像被吓软了腿,恰好地蹲了下去。
那记灌注了傻柱全部怒火的重拳,失去了目标。
收势不住!
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向了江辰身后的那个木架子。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四合院!
所有人都看清了。
傻柱那势大力沉的一拳,不偏不倚,正中那盆开得最盛的兰花!
紫砂花盆应声碎裂,变成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精心培植的土壤“哗啦”一下,撒了一地。
而那株名贵的,被刘海中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兰花,被从根茎处,拦腰打断。
几片青翠的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无力地飘落在泥土里。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冲天的怒吼,戛然而止。
院里的惊呼,也卡在了喉咙里。
时间,像是凝固了。
傻柱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整个人僵在那里,如同一个滑稽的雕像。
他眼里的滔天怒火,在看清自己拳头下的惨状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惊恐。
他……他打了什么?
好像是……贰大爷的花?
秦淮茹的嘴巴无声地张大,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三大爷阎埠贵脸上的兴奋也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祸,闯得太大了!
也就在这时。
“吱呀——”
贰大爷刘海中家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他正端着个官威十足的架子,准备出来主持大局,好好处理一下傻柱和江辰的矛盾,在全院面前彰显一下自己贰大爷的威严。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那句官腔十足的训斥,在看清门口那片狼藉时,猛地断了线。
他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那一地破碎的盆体,那摊污浊的泥土,还有那根被无情折断的,他未来的“官路”上。
刘海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
从脖子,到面颊,再到额头。
那是一种血气冲顶的,猪肝般的颜色。
他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痛,因为绝望!
那可是他托了多少关系,说了多少好话,才从领导的花房里求来的一株啊!
他的希望!他的前程!
全没了!
一股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刘海中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他抬起头,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把淬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了还保持着出拳姿势的傻柱身上。
“何——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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