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打量这间小屋,目光落在了那个用木板盖着的陶缸上。
那是米缸吗?
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挣扎着想要下地。
杨建军扶着冰冷的炕沿,双脚试探着落了地。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地,踩上去也是一片冰凉。他身上只穿着一套打满补丁的旧棉衣棉裤,根本不足以抵御这屋内的寒气。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晃了晃,险些栽倒,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矮柜的边缘才稳住身形。
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越发明显,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他的胃壁,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原主记忆中,昨天就只喝了点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而且还是前天剩下的。难怪会饿成这样。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当务之急,是找到吃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陶缸。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缸里通常放的是粗粮,比如玉米面、红薯干什么的。至于大米白面,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凭原主这点微薄的工资和票证,根本不可能经常吃到。
他蹒跚着走到陶缸前,伸手掀开那块简陋的木板盖子。
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缸底,空空如也。
只有几粒零星的玉米面渣子,孤独地躺在冰冷的缸底,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天真。
杨建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米缸空了!
这个发现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不死心,又伸手到缸底摸了摸,除了摸到一手冰凉的缸壁和一些粉末状的残渣,什么都没有。
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陶缸,眼神有些发直。
家徒四壁,真正的家徒四壁。
一口破锅,几只缺口的碗,一个空空如也的米缸。这就是他现在的全部家当。
他想起了原主在轧钢厂的工作。学徒工,还是最初级的那种,每天干的都是些粗重的杂活,累得半死,工资却少得可怜。每个月十八块五毛钱,在这个年代,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如果精打细算,勉强能够糊口。
但原主显然不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去精打细算。父母留下的那点微薄积蓄,在他们生病期间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原主自己又体弱,三天两头生个小病,买药看病也需要花钱。
更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物资极度匮乏。有钱,有时候也买不到东西,很多东西都需要票证。粮票、布票、油票、肉票……每一样都关系到人的基本生存。
原主手中的票证,更是少得可怜,每个月发的粮票,也只够他勉强吃个半饱。
想到这里,杨建军心中那股紧迫感越发强烈。
他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原主记忆中关于钱和票证的存放位置。
通常,人们会把这些重要的东西贴身收藏,或者放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他摸了摸身上棉衣的内袋,空空如也。又在褥子底下摸索了一阵,也没有。
目光扫过那个矮小的木柜。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木柜前,拉开了虚掩的柜门。
柜子里放着几件换洗的破旧衣服,叠得还算整齐。他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仔细翻找,抖落。
终于,在一个用旧布缝制的小布包里,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几张皱巴巴的角票和分币,数了数,总共不到两块钱。
还有几张粮票,全国通用粮票几斤,地方粮票几斤,加起来也不过十来斤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工业券,一张布票。
这就是原主目前所有的身家了。
杨建军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票证和零钱,心中五味杂陈。
这点钱和粮票,能撑多久?
更何况,他现在还病着,身体虚弱得很。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营养,恐怕连去轧钢厂上班的力气都没有。
不上班,就没有工资,没有票证,那更是死路一条。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依旧阴沉,寒风刮得窗户纸“噗噗”作响。
记忆中,原主昨天之所以没去上班,是因为前天晚上开始就有些发烧,头晕乏力。今天醒来,虽然烧似乎退了一些,但身体的虚弱感却更加明显。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不怎么烫了。
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还发着高烧,那就更麻烦了。
他得先想办法弄点热水喝,暖暖身子。
目光转向那口黑乎乎的铁锅。
锅里是空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水缸呢?记忆中,院子里有公用的水龙头,但这么冷的天,水龙头会不会被冻住?
而且,就算有水,也没有柴火烧。
原主平时烧火用的是捡来的煤渣和碎木柴,但现在,柴火堆也空了。
杨建军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他环顾着这间简陋到极致的小屋,心中充满了迷茫。
穿越前,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程序员,过着996的生活,但也衣食无忧,有网络,有娱乐,有各种便利的现代科技。
而现在,他却要面对最原始的生存考验——饥饿和寒冷。
“咕噜噜……”
肚子又在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提醒着他身体的迫切需求。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他必须行动起来。
先去院子里看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向邻居求助?
想到邻居,杨建军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印象。
杨建军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夹杂着雪味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门外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或者说是院子的一部分。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他所在的小屋,位于整个四合院的后院,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后院比起中院和前院,要清静不少,住户也相对较少。除了他这间小屋,旁边还有两三间大小不一的厢房,此刻都房门紧闭,烟囱里也没有冒烟,显得有些冷清。
杨建军的目光投向连接后院与中院的月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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