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戍部队不动，又有谁能动得了上万人的大厂？但这之前，得等到大跃进的事过去了再说。那时动辄涉及三四十万人，连冠军侯都只能暂避锋芒，初期的势头实在邪门！
这锅炉的用途虽不便明说，但设计图纸和相关要求却是一应俱全。他们现在面临的困难就在于：要在锅炉内部增加一个循环回路的设计，而这恰恰卡在了一个关键焊接点上。保留原有设计，锅炉就无法达到标准；如果不保留，则无法完成任务。
杨保国默不作声，摊开图纸仔细研究。随后他又走到锅炉旁边，这里摸摸那里瞧瞧。经过一番观察，他意识到这锅炉应该是用于火车上的。结合近期的传言和形势，老大哥似乎要离开，很多项目已经被迫暂停。看来，他们是准备自主研发，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啊。
这个锅炉工程，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杨保国已经仔细研究过图纸上的各项要求。
在没有升级之前，他的技能等级虽然是四级但实际上达到了五级的水平。
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现在，他的技能等级已经是四级，技术实力更是达到了六级。
所以面对这项工作，他心中已有十足把握。
“各位同事，我已经弄清楚问题所在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杨保国让人拿来了纸和笔，并将桌面清空，随后便开始在上面绘制设计图。
虽然他并未大幅度改动锅炉的整体外观，但对内部结构进行了细致的调整。
然而，在这个时候，这些变化还不明显。
因为每个人分工明确，有的负责一部分结构，有的负责另一部分。
等到所有部件组装完毕……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两辆解放卡车开进了锅炉厂。
前面的卡车车厢为空，载满了人的则是后面的卡车。
车上的人手持工具，他们是来押送物资的。
在车间里忙碌了一整夜的胡厂长，满头大汗地迎接了他们的到来。
他首先要做的是安抚这些人，拖延时间。
但他们自己也知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交工了。
一旦延误，胡厂长将是首要的责任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胡厂长焦急地原地转圈。
但车间里仍然静悄悄的，他想去看看情况却又害怕显得过于紧张。
就在距截止时间只剩五分钟时，车间里爆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成了！真的成功了！”
胡厂长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看着两辆卡车相继开出大门，离开了工厂。
此刻筋疲力尽的工人们却异常兴奋，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胡厂长。
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可不能告诉他们没饭吃啊！
“各位，咱们食堂见，今天吃猪肉白菜炖粉条，晚了可就没份儿了啊！”
看到大伙儿呼啦啦地朝食堂奔去，胡厂长满脸笑容。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领导架子，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得赶快吃完饭，然后好好补个觉。
这里面有很多人已经连续熬了两三宿了。
“杨师傅，走走走，您得多吃点啊。”
工人们簇拥着年轻的杨保国，把他“请”进了食堂。
这可不是客套话，大家都抢着帮他推门呢。
“诶呀，我得先洗手，手上全是机油。”杨保国喊道，但没有人理会他。
倒是那个昨晚帮他散发香烟的小徒弟，大声回应：“我帮你打水去。”
看到工人们对杨保国如此敬重的态度，胡厂长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有能力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尊重。
不过，胡厂长还得琢磨一下，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感谢杨保国。
这一晚上，杨保国画了十几张图纸，不断地修正、打磨，那股坚韧不拔的精神激发了所有人的斗志。
单凭这一点，胡厂长就应当感谢杨保国。
再说了，上级单位派下来的人，用完了也不能不管不顾。
万一将来有事求助于人家，人家来了回一句“不会”，那你岂不是只能干瞪眼吗？
这人情世故的道理，早已深入人心，刻骨铭心。
边思考边走，胡厂长来到了食堂门口。
胡厂长听到一阵鸡叫声：“叽叽叽……”
眼睛一亮，胡厂长拍着手说：“哎呀，咱们厂里不是养着两只生蛋的老母鸡吗！”
餐桌上摆着猪肉白菜炖粉条，还有两盆满满的粗粮馒头。
每个人打了一盒饭菜，再抓上两个馒头。
咔嚓咔嚓，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有的人洗手了，手上搓不掉的污垢也就不管了，随便擦一下便上前盛饭。
杨保国没带饭盒，食堂师傅便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碟子和一个碗。
满满一碟子肉，堆得高高的都能看见肉块。
然后师傅又从后面的笼子里，给他拿出两个白白的大馒头。
又大又白，一捏下去热乎乎、软绵绵的。
“杨师傅，厂长特地交待，一大早就为您蒸好的。”
杨保国端着碗说了声“谢谢”，随后又从盆里拿了两个粗粮馒头，转身走了。
厨师一愣神，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就看到杨保国走到一张桌子旁，把他手中的白面馒头放进了严小川的饭盒里。
“小川，给你吃的。”杨保国对着比自己年轻几岁的严小川说道。
刚才还在跟工友们谈笑风生，并且刚刚还羡慕杨保国有白面馒头的严小川，眼眶一下子红了。
“杨师傅，这是厂长专门给您准备的，我只是个学徒，也没出什么力。”
这可是白面啊！
厂领导都吃不到，全靠那点定量分配才能顶大用，即便是招待客人也需要提交书面申请。
杨保国乐呵呵地坐在严小川对面，咬了一口黑乎乎的粗粮馒头。
“谁说你没出力？那些配件哪一个不是你抱着到处跑？”
“里面的螺丝装不上去，还不是你钻进去缩着脖子拧上的？”
“你还把腿蹭破皮了，这不是大家都看到了吗？”
杨保国看向周围的师傅们，大家纷纷点头，表示他们都看在眼里。
即使有些师傅当时没看到，现在也被带动着一起点头认可。
毕竟，杨师傅说得一点没错。
昨天晚上，小川这孩子确实是出了大力，忙前忙后费劲儿干活，抢着争着做事。
就凭着这份肯吃苦的劲头，将来一定是个能挑大梁的好手。
见大家纷纷点头认同，杨保国才继续说：“昨晚听你说，都已经忘记白面是什么味道了。”
“正好，今天这两个白面馒头，你就尝尝，加深一下印象，哈哈……”
杨保国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大声喊着：“小川，这次你可要记住了！”
“没错，下次还想吃的话，就得抓紧时间把手艺学好，挣了钱自己去买。”
“对，我们工人就得依靠手艺和劳动吃饭。”
“小川，快吃吧！杨师傅对你这么好，你要记在心上。”
严小川抹了抹眼泪，嘴角却带着开心的笑容回答：“我肯定会努力学习，将来请您去下馆子。”
杨保国哈哈大笑：“好，我就等着。”
严小川望着饭盒里的白面馒头，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尝了尝味道。
剩下的他打算留到吃完之后，装进饭盒带回家给奶奶、弟弟和妹妹们尝尝。
长这么大，他们还没见过白面馒头长什么样呢！
其实，这也是严小川第一次品尝白面馒头。
之前他说忘记了味道，其实是怕丢了面子随口应付的。
想到这里，严小川低下头。
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口中的那点白面馍馍化成了糊状，却舍不得一下咽下去。
没有父亲教导，也没有母亲疼爱的小孩。
生活艰难，心里头更加苦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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