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不是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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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红星轧钢厂的食堂里人头攒动,嘈杂声似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地翻涌着。

何雨柱脚步匆匆,刚一靠近那打饭窗口,就被一阵尖锐且愤怒的叫嚷声裹挟住了。

“马华,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

一个五大三粗的工友,脖子上青筋暴起,涨红了脸,挥舞着手臂,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斗牛,

“就是,真是给你根鸡毛你就当令箭了,太不是个东西了。”

旁边一人也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愤懑,嘴角还挂着唾沫星子,

“回头就把这事告诉何师傅去,看看何师傅怎么修理他!”

何雨柱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疙瘩,心里犯起了嘀咕,咋回事?听这意思,像是马华犯了啥大错,还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他加快步伐,拨开人群往前挤,目光梭巡间,瞧见了站在窗口不远处、神情忐忑的马华。

此时的马华,就像只误入陷阱的小兽,孤立无援,平日里灵动耍嘴皮子的劲儿全没了,耷拉着脑袋,瞧见师父来了,赶忙小步挪到跟前,声音里透着委屈与不安,嗫嚅道:

“师父……”

何雨柱没急着应他,目光越过众人,看向打饭窗口,这一看,倒让他有些意外,排在最前头、闹得正凶的,竟是秦淮茹。

秦淮茹今儿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布衫,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边,本该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此刻脸上却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儿。

何雨柱心里有了底,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问道:

“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马华咽了口唾沫,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儿倒了出来。

原来,方才大伙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长龙般的队伍,秦淮茹却跟个幽灵似的,瞅准空当,径直插到了前头。

厂里人都知晓她家里的情况,丈夫早逝,留下一大家子要照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加上她那过世的贾大哥,在世时在厂里人缘颇好,所以大伙见她插队,虽心里有些不舒坦,却也都没吱声,权当没看见。

马华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心里明镜似的,知晓秦淮茹的遭遇,又念着同院情谊,本想着和大伙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谁能料到,秦淮茹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到了打饭口,她先是软声软语地央着打饭阿姨多给打点菜,那阿姨心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添了些。

可她仍不满足,竟还狮子大开口,要求多拿几个馒头。

这年月,粮食金贵得如同珍珠,计划经济的紧箍咒下,每个人的口粮都定量配给,多打点菜,大伙还能勉强理解,可这多拿一个馒头,意味着旁人就得少吃一个啊。

打饭阿姨面露难色,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淮茹却不管不顾,仗着和何雨柱同院的关系,不依不饶起来,嘴里嘟囔着家里老人孩子正饿着肚子,急需这口吃的。

马华实在看不下去了,想着自己负责维护打饭秩序,怎能任由她这般胡闹,便站了出来制止。

可他哪是秦淮茹的对手,秦淮茹眼睛一转,立马使出”卖惨”这撒手锏,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把自家的难处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眼泪、鼻涕齐上阵。

旁人一听,心都软了半截,舆论瞬间倒戈,纷纷指责起马华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刃,刺得马华无言以对,只能干着急。

“何师傅,这件事你可真得站出来评评理啊。”

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把矛头指向了何雨柱,眼神里满是期待,盼着他能给这场纷争下个定论。

“确实。”

何雨柱微微点头,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神色冷峻,

“今天还真要好好评评这个理了。”

说罢,他抬腿从橱窗后面走了出来,身姿挺拔,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场。

他先是抬眼望了望墙上那老旧的挂钟,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在催促着这场纷争赶紧了结,随后开口道:

“大家伙儿累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有中午那么一小时的空可以吃吃饭、休息休息,我也不好意思耽搁。”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提高音量,

“所以我现在就只问你们一个问题。”

这话一落,不管是清楚事儿来龙去脉的,还是不明就里、纯粹凑凑热闹的,都跟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纷纷围拢过来,脑袋挨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好奇与急切。

“何师傅,快说啊,您到底要问什么问题?”

“是啊,何师傅,别吊大家胃口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声又起。

何雨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在食堂上空回荡开来:

“我要问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有谁愿意今天中午不想吃饭?”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辛苦了一上午,肚子正饿得咕咕叫,盼着这顿午饭能填补空虚、积攒体力,谁会愿意不吃饭啊?

何况在场的,哪个不是普通工人,靠着微薄工资养家糊口,平日里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就指望着这顿厂里提供的午饭,能给自己和家人多添点营养,有的还得从牙缝里省下点,揣回家去喂饱老人小孩呢。

看着众人那副瞠目结舌、满是抗拒的表情,何雨柱心里有了答案,脸上笑意更甚,可眼神依旧犀利,

“都不愿意对吧?都不愿意那就对了!”

他双手抱胸,声音激昂起来,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在场的诸位,谁家里也都不富裕。”

“咱们每天累死累活挣这点钱,能从牙缝里省下点,都紧着家里老人小孩了,谁能大方地拿出来给别人?”

他转身,手指指向马华,

“同样的道理。他马华是谁?”

“说好听点那是我的徒弟,跟着我学手艺、谋生计;说不好听点,就是咱红星轧钢厂的一名普通员工,只不过在工种上,和你们不一样而已。”

“他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应得的,拿来救济其他人?就算他同意,你们能同意吗?”

一声声质问,如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刚才还叫嚷着指责马华的工友们,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愣在原地,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在厂里待了好些年头的何雨柱,大伙向来熟知他那驴脾气,认死理,以往觉得他轴得很,可今儿这事儿,大伙本笃定他会偏袒秦淮茹,毕竟以往他对秦淮茹诸多照顾。

然而,他此番非但没骂马华,反倒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跟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条分缕析,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众人错愕之际,秦淮茹更是满脸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何雨柱,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往昔那个任她拿捏、对她言听计从的傻柱,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如今这个何雨柱,有了自己坚守的原则,不再轻易被人情左右,任人搓圆捏扁。

而这惊变,也悄然在她心底埋下一颗不安的种子,预示着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故事也自此拐向了一条充满未知变数的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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