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四合院的喧嚣与算计暂时掩盖。张棒无声无息地穿过熟悉的胡同，脑海中秦京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与许大茂的小人得志，如同水过无痕，并未停留片刻。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更广阔的天地，飞到了那几个与他一同在枪林弹雨中滚过的兄弟身上。今夜，是分享果实，更是擘画未来的时刻。
城郊，一处新近租下的废弃仓库，比龙儿家那个堆柴火的小破屋宽敞了不少，也更隐蔽。几盏昏黄的煤油灯在角落里跳动着，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与黑暗。阴三儿、龙儿、紫儿三人早已等候在此。与数月前在黑市讨生活的落魄相比，此刻的他们，衣衫虽仍朴素，却干净整洁，眼神中不再是迷茫与苟活，而是闪烁着一种被点燃的希望与压抑不住的兴奋。尤其是阴三儿，本就精明，此刻更是显得神采奕奕，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见张棒推门进来，三人齐齐起身，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敬重。
“张哥！”
张棒点点头，目光扫过他们，心中微微赞许。这几个兄弟，是块好料，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发光。
阴三儿最是沉稳，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本子，又将一个沉甸甸的帆布袋放在桌上，声音因激动而略微有些沙哑。
“张哥，您过目。这是咱们第一批南方货的账目，还有……还有收回来的所有款子。”
帆布袋解开，一堆“大团结”为主的钞票，夹杂着不少零散的毛票角票，甚至还有几块锃亮的“袁大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龙儿和紫儿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眼睛几乎要粘在那堆钱上。这辈子，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多钱堆在自己面前。
阴三儿打开那本有些破旧的笔记本，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每一笔销售。
“张哥，您真是神了！那些进口的电子表，到了京城简直是抢手货，还有那些的确良布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见了就挪不动道。南方的海鲜干货，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也认这个。这是这次所有的进项，一共是……三千八百七十二块五毛三分！”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有些颤抖。这笔钱，对他们而言，不啻于天文数字。
张棒拿起账本，随意翻了翻，每一笔进出都清晰明了，阴三儿做事果然细致。他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钱，点了点头。这利润，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一些。看来，这个时代的物资匮乏，以及信息的不对称，确实是座巨大的金矿。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从那堆钱中开始分拣。动作不快，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他将钞票分成四份，其中一份明显比其他三份厚实不少。
“阴三儿，你心思细密，负责统筹联络，跑前跑后，担的风险也最大，这份是你的，三成。”
他将其中一份推到阴三儿面前。
“龙儿、紫儿，你们俩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出力不少，这两份是你们的，各两成。”
另外两份略薄一些的钱，分别推到龙儿和紫儿面前。
最后，他指着剩下的那份，也是最厚的一份。
“这剩下的三成归我。本钱要继续滚起来，下次进货，还有各路关节的打点，都得从这里出。”
阴三儿、龙儿、紫儿三人看着面前那厚厚的一沓钱，眼睛都红了。阴三儿那份，怕不是有一千出头。龙儿和紫儿的，估摸着也有七八百。这笔钱，足够他们在乡下盖几间大瓦房，娶个好媳妇，风风光光过下半辈子了。他们伸出手，想要去拿，却又觉得那钱烫手得很，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龙儿最是藏不住话，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张……张哥，这……这也太多了！我们……我们就跑跑腿，哪能拿这么多……”
紫儿也连连点头，他甚至不敢直视那堆钱。
张棒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是你们该得的，一分都不能少。我张棒说话，向来算话。当初既然说了要带兄弟们一起发财，过上好日子，就绝不会亏待了自家兄弟。”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激动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且，这只是开始。以后咱们的生意做大了，分的只会比现在更多。到时候，别说大瓦房，给你们一人盖一栋小洋楼都不成问题！媳妇儿？让你们挑好的娶！顿顿吃肉，天天喝酒，那都只是小意思！”
他描绘的蓝图，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三人心中的渴望。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一种尊严，一种能挺直腰杆做人的底气。
“出门在外，腰杆挺直，谁还敢小瞧咱们？咱们不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咱们凭本事吃饭，堂堂正正做人上人！”
阴三儿三人被张棒这番话激励得热血沸腾，胸膛起伏。阴三儿第一个表态，声音铿锵有力。
“张哥！以后我阴三儿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龙儿也激动地拍着胸脯。
“对！刀山火海，我们都跟着张哥您闯！”
紫儿年纪最小，此刻也是满脸通红。
“张哥，有啥吩咐，您尽管开口！我们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张棒满意地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份不打折扣的忠诚。他示意三人将钱收好，然后话锋一转，表情严肃了几分。
“南方的货路子确实不错，利润也高。但兄弟们也都看到了，路途遥远，中间的关卡多，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咱们这点家当，可能就都得赔进去。”
三人闻言，脸上的兴奋褪去些许，都凝神听着。他们知道，张棒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新的考量。
张棒继续说道。
“我最近托了些关系，也自己打听了一下。东北那边，好东西也不少。正宗的关东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那可都是硬通货，运到京城或者南方，价钱能翻着跟头往上涨。还有些咱们内地不好搞到的工业品，比如精密轴承、特种钢材，甚至我听说，还有些从老毛子那边偷偷流过来的稀罕玩意儿，什么军用望远镜、照相机零件之类的。”
他每说一样，阴三儿等人的眼睛就亮一分。这些东西，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知道其珍贵。
“这些东西，要是能倒腾到京城，或者再转手卖到南方去，那利润，可就不是翻几番那么简单了。而且，东北离咱们京城也更近一些，路子或许更好走通。”
张棒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带着一丝探寻。
“怎么样，兄弟们，这趟东北的买卖，有没有胆子，跟我一起闯一闯？”
“干！”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对财富更加炽热的渴望，以及对未知冒险的兴奋。之前的成功，已经让他们对张棒建立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张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开始详细布置东北之行的初步计划。
“这几天，我先去东北那边踩踩点，摸清楚具体的情况，看看哪些货好出手，哪些地方能拿到便宜的，有没有可靠的接头人。你们也别闲着，京城这边的销路要继续巩固，之前那些老客户的关系要维护好，看看他们对东北的货有没有兴趣。”
他又强调道。
“运输方面，我还是有我的【特殊渠道】，能保证货物安全快速地运回来。但是，明面上，咱们还是得弄几辆驴车或者板车，做做样子，别让人看出破绽。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人连连点头，对张棒的【特殊渠道】早已是深信不疑，虽然心中好奇，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东北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先把手头这点事理顺了。说起来，”
张棒话音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厂里那个许大茂，最近好像又有些不安分了。咱们在外面忙活，也得防着点家贼，别让这种跳梁小丑，坏了咱们的大事。”
阴三儿等人闻言，神色也郑重起来。他们知道许大茂和张棒不对付，自然会多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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