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墙倒众人推·契约暴雪

换源:

  暮色如墨,染黑了半边天,金黄的余晖无力地洒在街道上。

槐叶打着旋儿,带着丝丝凉意,悠悠地落在徐宗宪脚边。

他刚把验证书往怀里按了按,那证书的纸张与衣物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当啷一声脆响,好似打破了这暮色的寂静。

刘婶那蓝布围裙的角还在微微晃动,搪瓷盆里的白菜叶早被她用力甩在地上,白菜叶与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她弯腰抄起脚边那豁了口的搪瓷缸,粗糙的手紧紧握住缸身,触感冰凉。

她对着三大爷家墙根的煤堆狠狠砸过去,茶渍混着煤灰腾起一小团黑雾,那股带着煤渣味的尘土扑面而来,微微呛人。

缸体在煤堆里蹦了两下,终于陷进松软的煤末里。早该搬走您那破箱子了!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尖锐,震得耳边嗡嗡作响,眼角的皱纹因用力皱成一团,脸上的肌肉也跟着紧绷起来。昨儿还跟我要梯子修房檐,合着您连自个儿家院墙都保不住?

徐宗宪余光瞥见院墙上探出半颗花白脑袋——三大爷正扒着墙根的砖缝往外瞧,枯瘦的手指抠得红砖直掉渣,那掉渣的声音细碎而清晰。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地一响:检测到目标羞恼情绪 200点。他垂眸压下嘴角的笑意,假装没看见墙头上的动静,只冲刘婶点头:辛苦婶子了,明儿贴公告的梯子我搁您屋门口。

不辛苦不辛苦!刘婶搓着沾了煤渣的手,粗糙的触感让她眉头微皱,蓝布围裙上立刻印出块黑渍。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白菜叶,手指触碰到白菜叶,湿漉漉的,带着泥土的气息。

忽然抬头冲墙根啐了口:老东西还扒墙呢,也不怕摔下来磕了牙!话音未落,墙头上的脑袋唰地缩了回去,只余下几片被碰落的碎砖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好似一阵急雨。

宗宪啊——苍老却清亮的唤声从院门口传来,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在暮色中回荡。

徐宗宪抬头,正见聋老太太拄着枣木拐杖,拐杖与青石板碰撞,发出笃笃声。

她拽着棒梗的胳膊往这边走,十二岁的少年梗着脖子,脖颈上的青筋像条小蛇似的蹦跳,却被老太太的枯手攥得死紧,那手的力量让棒梗手臂隐隐作痛。

他穿着露脚趾的胶鞋,每走一步,胶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吱声,还往旁边挣两下,可到底不敢真甩开那只手。

给小徐子帮忙劈柴去。聋老太太把棒梗往徐宗宪跟前一推,拐杖尖笃地戳在青石板上,这小子昨儿偷我院儿里的枣儿,今儿得给我当劳工。她虽耳聋,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铜铃,扫过徐宗宪怀里鼓起的验证书时,嘴角微微一翘。

棒梗的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到底没敢说话。

他偷眼瞥向徐宗宪,正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立刻像被烫着似的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检测到目标恐惧情绪触发反伤机制,累计 300点。徐宗宪心里有数——这小子上个月跟着秦淮茹来闹,往他锅里扔过死老鼠,这会儿怕是记起那天他抄起擀面杖追出三条胡同的架势了。

行啊,正好缺个打下手的。徐宗宪弯腰从墙角拾起把旧斧头,斧柄上的纹理粗糙,摩挲在手中,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把斧头递到棒梗面前。

少年的手指刚碰到斧柄,就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缩回,又慌慌张张重新攥紧,那斧柄上的铁锈味钻进鼻子,让他皱了皱眉头。

他盯着斧头刃上的锈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却还是闷声说了句:劈哪儿的柴?

西边那堆槐木。徐宗宪指了指院角,余光瞥见东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撞开,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秦淮茹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冲出来,怀里还抱着团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仔细一瞧,竟是件露着棉絮的婴儿服。

她的头发乱得像团草,鞋跟踩着裤脚,跑起来直打趔趄,脚步慌乱而急促:宗宪兄弟!她离着三步远就伸长胳膊,双手在空中挥舞,好似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第三条款。徐宗宪早从怀里抽出验证书,纸张在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祖产只传直系。他把纸页拍在秦淮茹跟前的石桌上,那清脆的拍打声在空气中散开,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您跟我非亲非故,连同院邻居都算不得——上个月您儿子往我灶膛里塞湿煤那会儿,可没把我当自家人。

秦淮茹的手悬在半空僵住了,双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盯着纸上徐氏祖宅,仅限徐姓直系继承几个字,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我帮你带过棒梗他姥姥...

那是您亲姥姥。徐宗宪打断她,您上个月还跟三大爷说,徐宗宪那傻小子,房契在我手里捏着都不晓得。他摸着系统界面里刚到账的500点情绪值——这是秦淮茹从侥幸转羞恼的馈赠,婶子要是闲得慌,不如去帮三大爷搬箱子?

听说他那口老榆木柜,得两个人抬。

秦淮茹的脸涨成猪肝色,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双手紧紧握拳,关节泛白。

她猛地抓起石桌上的验证书,却在触到边角的瞬间缩回手——徐宗宪早把纸页压在块磨盘大的鹅卵石下。

她瞪了徐宗宪一眼,又狠狠瞪了棒梗一眼,转身往屋里跑时绊在门槛上,怀里的婴儿服啪地掉在地上。

暮色愈发浓了,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整个院子。

徐宗宪弯腰捡起婴儿服,手中的婴儿服软软的,带着一丝凉意。

刚要喊住秦淮茹,井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像破风箱似的抽扯着,夹杂着细碎的喘息,一听就是三大爷的。

他抬头往井台望,只看见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暮色里摇晃,那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却看不见人。

棒梗,把斧头给我。徐宗宪接过少年手里的斧头,故意提高声音,明儿去街道办贴公告,得让全院都瞧瞧这房契。

对了——他转头看向井台方向,三大爷要是嫌搬箱子累,我明儿让轧钢厂的王师傅来搭把手。

井台那边的咳嗽声猛地顿住了。

徐宗宪握着斧头往柴堆走,斧头在手中沉甸甸的,斧刃泛着清冷的光。

余光瞥见墙根的煤堆里,那豁了口的搪瓷缸正泛着幽光。

系统界面上的情绪值还在跳动,像团烧得正旺的火,那跳动的数字在视网膜上闪烁,让人有些目眩。

他知道,这把火才刚点着——明天的街道办公告,后天的副食厂承包,还有傻柱那半袋面粉......该来的,都在路上了。

暮色里的咳嗽声像被掐断的线头,突然没了动静。

徐宗宪握着斧头的手微微一紧,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眼角余光瞥见刘婶的蓝布围裙已经兜着风往井台跑——这女人方才还拿搪瓷缸砸三大爷的煤堆,这会儿听他喊叫大夫,竟比见了灶王爷显灵还积极。

三大爷!

三大爷您可别吓唬我们!刘婶的嗓门震得槐叶簌簌落,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她扒着井台边的老树根往下探,双手的树皮触感粗糙而干裂,哎呦您倒是应一声啊!

墙根的煤堆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三大爷扶着井台石栏直起腰,灰布衫前襟沾着煤渣,活像只被踩脏的老灰雀。

他瞪着徐宗宪的眼神淬了毒,枯瘦的手指攥成鸡爪状:谁...谁用得着你假好心!

系统提示音在徐宗宪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目标愤怒情绪 180点。他垂眸掩住笑意,斧头在掌心转了个花,斧柄在手中旋转的触感流畅而顺滑。婶子,要不您再去街道卫生所瞅瞅?

我记得王大夫值夜班。

去去去!刘婶拍着大腿往院外跑,蓝布围裙角扫过秦淮茹方才摔落的婴儿服,那扫过的声音轻柔而短暂,老东西要是真厥过去,明儿街道办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三大爷的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敢接话。

他弯腰去捡脚边的搪瓷缸,却被棒梗抢先一步踢进煤堆:徐哥让劈柴呢,我得赶紧干活。少年梗着脖子,耳尖通红——徐宗宪知道,这小子正偷着乐呢。

直到刘婶的脚步声消失在胡同口,三大爷才踉跄着往自家屋挪。

他扶着墙走两步,又回头狠狠剜了徐宗宪一眼,那眼神活像要把人拆骨入锅。

徐宗宪摸了摸怀里的验证书,系统界面上的数字还在往上跳——520、530、540...

月上柳梢头时,最后一辆板车吱呀碾过青石板,那声音悠长而缓慢。

三大爷私藏的公房账本被街道办的老王锁进铁皮箱,泛黄的纸页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徐宗宪蹲在门墩上啃凉馒头,馒头的口感干硬而粗糙,余光瞥见老王掀开账本最后一页时,验证书从他怀里滑出半角——背面竟有团淡褐色的墨迹,像被茶水洇过的蛛网。

宗宪兄弟?老王合上账本,明儿去街道办做笔录,可着劲儿说啊。

哎。徐宗宪应着,指尖悄悄摩挲验证书背面,那团墨迹摸起来比纸面略凸,像是用米汤写的隐字——前世做程序员时,他帮同事修复过古籍扫描件,对这种老法子不陌生。

系统突然震动,提示框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土地增补条款待解读,需专业技能辅助。

他喉结动了动,把验证书重新揣进怀里。

晚风卷着槐花香钻进领口,那股花香清新而淡雅,他想起白天兑换的法律条文记忆库——花了800点情绪值换的,这会儿正像团热乎的年糕在脑仁里发胀。

深夜的灶间飘着剩饺子的香气,那香气浓郁而诱人。

灶台上的锅碗瓢盆摆放得有些杂乱,锅沿上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汤汁;墙壁上布满了烟熏的痕迹,黑黢黢的,好似一幅抽象画。

徐宗宪借着月光铺开验证书,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花,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把纸面照得透亮。

背面那团墨迹还是模模糊糊,像团没搅匀的浆糊。

他刚要摸火柴点灯,系统界面突然自动翻页——兑换的法律条文记忆库正哗啦啦翻着虚拟书册,泛黄的契书虚影浮在半空,可分租东厢房几个字突然从纸背钻出来,像用金粉描的。

叮——系统提示音轻得像片羽毛,房契隐藏条款·可兑换拆迁补偿权(需3000点)。

徐宗宪的手指死死攥住桌沿,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东厢房现在住着傻柱他姑,每月交五块钱房租;拆迁补偿权...他想起上个月在副食厂听见的风声,说这片胡同要扩马路,补偿款按房本面积算。

还差2200点。他低头看系统余额,800点的数字刺得眼睛疼。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那声音凄厉而尖锐,他突然想起老张头——对门院的老电工,总揣着个紫外线灯修电表。

月光爬上窗棂时,徐宗宪把验证书小心收进木匣,木匣的木质纹理在月光下隐隐可见。

他摸着匣盖上的铜锁,嘴角慢慢翘起来。

明天得找老张头借灯,他想,那团隐字要是见了紫外线...

灶间的煤油灯忽地灭了,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灶间。

徐宗宪摸着黑起身,脚下的地面有些粗糙,他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是刘婶回来了,嘴里还念叨着三大爷装得倒像。

他关紧灶间门,透过窗纸看着月亮往西边挪,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

老张头的紫外线灯,该派上用场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