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这声喝问,让院里瞬间炸开又瞬间死寂。所有人,包括还揪着棒梗的王援朝,刚被阎埠贵勉强架起来、腿不利索直晃荡的贾张氏,还有哭喊着要抢儿子的秦淮茹,全都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投向大门口身着威严蓝棉警服的李建国。
贾张氏第一个反应过来,撒泼打滚是她的拿手好戏。她扭动肥腰,挣脱阎埠贵半搀半扶的手,一屁股重重坐在冻硬的泥地上,溅起一蓬灰土雪沫。她双手捶地,拖着不敢用力的腿,扯着嗓子干嚎:
“哎哟喂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老婆子做主啊!!他!这个新来的王援朝!心狠手黑啊!!打我孙子棒梗!您看看!您看看给我孙子打的!!脸都打肿了!脖子也勒青了!还有我!他想杀我啊!刚才就是他推我!把我摔得腰都断啦啊啊啊!!”
她连哭带骂,唾沫星子喷了躲闪不及的阎埠贵一脸。阎埠贵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往旁边躲了两步。
秦淮茹也找到了依靠,噗通一声跪在脏兮兮的雪泥里,对着门口的民警李建国磕头:“同志!领导!您救救我儿子啊!王援朝他…他快把我儿子勒死了啊!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啊……”她哭得情真意切,极力夸大棒梗被打的惨状。
易中海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事已超出他的处理范围。他赶紧上前几步挡在冲突双方中间,对着李建国挤出一点生硬的笑:“李同志您来的正好!您给主持下公道。是新来的小王同志反应过激了点,打了孩子,贾家老嫂子过来理论,不小心摔了下。都是邻里矛盾,小纠纷……”
“什么小纠纷!”李建国没理会易中海打圆场。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贾张氏夸张的撒泼模样,又死死盯着秦淮茹膝盖下的泥泞和那明显没用力的“跪”姿,心里冷笑。但当他看到王援朝和被揪住后领子、脸涨得发紫的棒梗时,怒火瞬间升腾!
这小子昨天在破庙差点冻死,侥幸弄条小泥鳅取暖还被自己抓个正着,是个命硬的。可这才多久?!一天时间!这小子就敢当众下重手打小孩?!还勒脖子?!
“王援朝!把手给我撒开!”李建国两步跨到跟前,怒喝一声,伸手去抓王援朝揪棒梗衣领的手腕,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援朝立刻松手,没有半点犹豫。
棒梗脖子一松,腿一软,直接跪趴在冰冷的地上,又被扑过来的秦淮茹一把搂进怀里。他又惊又怕地干嚎,鼻涕眼泪蹭了秦淮茹一身。
李建国看了眼地上抱着儿子哭的秦淮茹,又看了眼还趴在地上拍大腿的贾张氏,最后目光严厉地落在松开手站直的王援朝脸上:“王援朝!又是你!昨天破庙生火,今天打人!你真行啊!出息了是吧?”
他声音严厉:“老实说!为什么打孩子!”
王援朝没躲开李建国的逼视。他脸上带着疲惫和未消的愤怒,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的平静。他没理会旁边贾张氏的吵闹,挺直瘦骨嶙峋的腰杆,举起手里敞开口的粗布粮食袋子,里面的棒子面撒出一些。
“李同志。”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贾张氏的嚎叫声中清晰可闻,“我昨天差点冻死在这院里。今天一早,我去了街道办,排了大半天队,陈干事可怜我快撑不住了,特批给我这点粗棒子面当救济粮救命!”他指着粮袋,“我前脚刚把这活命粮放屋里,后脚关炉子的功夫,这小子!”他手指猛地指向被秦淮茹搂在怀里的棒梗,“就钻门缝进来偷!”
他又指向门口地上撒出的棒子面:“被我堵个正着!他想抱着袋子跑出去!被我按住了!李同志,您要不信,现在就去我屋里看!那断掉的门插棍还在门里面地上扔着!就是他撞门挤进去弄断的!”
他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字字有力:“我是打了他!我急了!我这最后一点活命粮啊!被他偷了,我就得饿死!冻死!我抽他后脑勺了!掐他脖子是怕他咬我或者喊同伙!我就问问您!李同志!这粮食袋子是他偷的不是?!您看这地上的面!就是他想跑被扯下来的!”他喘着粗气,眼睛因激动和虚弱微微发红,“您要觉得打人不对,您处置我!我认罚!可粮呢?!他偷我粮这事怎么算?!”
一番话说完,院里一片寂静,只有贾张氏的哭嚎声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门口地面。确实,散落的棒子面清晰可见,虽然不多,但撒落的痕迹从门口向院里延伸。而王援朝屋门框下那条断裂的老旧木头门插棍,也半截掉在门槛外面。
李建国目光锐利地在粮袋、地面散粮、断门插棍之间来回扫视。逻辑清晰,物证俱全!
这时,李建国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细节!棒梗被他妈搂在怀里,露出来的、沾满泥雪又冻得发紫的小手上,指甲缝里嵌着不少灰黄色粉末,颜色质地和地上散落的棒子面一模一样!
“秦淮茹!”李建国突然断喝,把秦淮茹吓得一哆嗦,“把你儿子的手伸出来!”
秦淮茹下意识地拽出棒梗的手。周围邻居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上,以及手指缝里清晰可见的玉米面碎屑!
“啊?!”有邻居忍不住惊呼。
贾张氏嚎啕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李建国冷笑一声:“秦淮茹!你儿子手上这是什么?嗯?!解释解释!”
秦淮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他……他刚才在地上爬……不小心……”
“地上爬沾的?”李建国厉声打断,指着地面那一小片散面,“地上这点面就落门口巴掌大地方!那面都被踩成泥了!你看看你儿子手上的!是新沾进去的粉!”他又猛地指向棒梗哭花的脸,嘴角和下巴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痕,“还有!你自己看!他脸上蹭的是什么?!”
棒梗脸上,除了鼻涕眼泪,下嘴唇和下巴靠近嘴角处,赫然沾着几抹淡黄色粉末痕迹,甚至能看出一点抹开的形状。
这些物证,把棒梗偷粮、抓粮的过程清晰呈现!
【判定:李建国完全相信王援朝的说法概率:90%→100%(物证确凿)】
贾张氏像被掐住脖子,彻底没了嚎叫声,一脸惊愕。
秦淮茹抱着儿子的手臂变得僵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易中海脸涨得通红,刚才那句“小王同志反应过激”,此刻就像一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阎埠贵低着头,拼命往后缩,眼镜片都挡不住他躲闪的眼神。
李建国不再看秦淮茹和贾张氏,他目光锐利,带着一丝失望和了然,最后锁定在王援朝那张冻得青紫、眼神疲惫却倔强的脸上。
“王援朝!”李建国声音依旧严厉,但明显不是针对他了,“打孩子,就是不对!再怎么急,动手就是错!”
王援朝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哑声应道:“李同志,我认。粮食没被偷走,是我动的手,我担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他这副认罚却对偷粮原则寸步不让的样子,让李建国心里的气彻底消了。这小子,是个苦命人,也是个明白人,就是性子太倔。
“认罚就好!”李建国点点头,语气稍有缓和,但还是公事公办,“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贾棒梗!偷东西被抓现行,人赃并获!还有你们!”他猛地指向终于意识到大祸临头的贾张氏和秦淮茹,声音带着怒火:
“贾张氏!刚才是不是你带头扰乱现场?!还在民警调解现场躺地上撒泼打滚?!阻碍公务?!诬告陷害?!”一连串指责砸过去,“还有你!秦淮茹!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孩子偷东西,你不教育,还帮他掩饰?你这当妈的是想害了他?!”
贾张氏脸色吓得煞白,浑身肥肉止不住地颤抖。秦淮茹更是面无血色,抱着棒梗的手不停地抖。
“李……李同志……我们……”易中海还想上来打圆场。
“你闭嘴!”李建国一声断喝,把易中海震了回去。他铁青着脸,指着地上的贾张氏和秦淮茹:“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回所里!把这事从头到尾说清楚!”说完,他大步上前,一手一个,硬生生拽起瘫软在地上的贾张氏和还在发抖的秦淮茹。
贾张氏被提溜起来,那条不敢用力的腿吊在半空,疼得直叫也不敢再撒泼。秦淮茹面无人色地被拖着往外走。棒梗缩在地上,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李建国一手拎着两个女人,走回王援朝面前,另一只手从腰里掏出一副冰冷的金属手铐!
“王援朝!你也走!跟我回去做笔录!把动手的前前后后交代清楚!”他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冰冷的金属铐子在他手里晃了晃,没有立刻铐上,但意思很明确——你没得选。
周围一片寂静,连风声都似乎停了。邻居们大气都不敢出。
王援朝看着那副铐子,又看了看李建国那双冰冷锐利、带着审视的眼睛。他没有犹豫,弯腰抓起地上那个瘪了快一半的粮袋子,扎紧袋口,平静地说:“好。李同志,我跟您走。”
他迈步就要跟上。
“等等!”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女人声音!众人循声望去。
街道办陈干事不知什么时候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她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有人跑去街道报的信!她看到李建国手里拎着的贾张氏和秦淮茹,再看到站在旁边的王援朝,还有王援朝手里抱着的粮袋子,立刻明白了一切!
“李……李建国同志!”陈干事缓了口气,赶紧上前几步,脸色焦急地对李建国解释道:“那粮!对!那粮是我做主特批给王援朝的救济专用粮!手续有点临时,是我签字盖章从街道临困户救济额度里挪的!这孩子情况特殊,再没这点东西……昨晚就得冻死在我眼皮子底下了!”她语气急切,替王援朝作保,又狠狠瞪了一眼被李建国拖着、瑟瑟发抖的贾张氏婆媳,“贾家棒梗偷人家活命粮?还被抓个正着?嘿!真是出息了你们!”
李建国听到陈干事这话,紧锁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他没松开拖贾家婆媳的手,只是对着王援朝扬了扬下巴:“粮食有来处就行。但这动手的事,还得说清楚。走!”
他拖着两个面如死灰的女人,大步往外走。王援朝抱着粮袋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陈干事跺了跺脚,赶紧也追了上去。
转眼间,几个人都出了四合院大门。
院子里,一片死寂。邻居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复杂。阎埠贵缩着脖子,小眼睛转了两下,飞快地溜到刚才棒梗趴着的地上,趁人不注意,用鞋子快速扒拉了几下沾了棒子面的泥雪,抠走了几颗还没被完全踩成泥的黄色颗粒。
“呵……嘿嘿……也算没白看场戏……”他低声嘟囔着,把抠出来的东西悄悄攥在手心,溜回了自己屋。易中海孤零零地站在院子当中,望着空空荡荡的院门,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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