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喜悦如同滚烫的铁水,浇灌着易中海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
他紧紧攥着易中山的手臂,那力道仿佛要将几十年的离散与思念,统统都嵌进兄弟的骨血里。
他翻来覆去地问着这些年的经历,眼眶里的激动与心疼混杂在一起,烧得他脸膛通红。
“不行!”
“这事儿太大了,今天必须得好好庆祝庆祝!”
易中海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当即决定。
“走,中山,哥带你下馆子去!吃点好的!”
这股子喜悦,已经装不进这小小的屋子,必须找个地方宣泄出来。
他说着,转身就往里屋冲,动作利索得不像一个中年人。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上了锁的陈旧木箱,用一把随身带着的黄铜钥匙,“咔哒”一声打开。
箱子里面,两瓶用泛黄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酒瓶,静静地躺着。
他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献宝似的举到易中山面前。
“看!”
“这可是我珍藏了快十年的西凤酒,当年一个老领导送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今儿,就为了咱兄弟团聚,开了它!”
那油纸上积着一层薄灰,却掩不住他话语里那份冲天的豪情。
兄弟俩刚要兴冲冲地出门,正巧,一道身影背着手,挺着个官气十足的肚子,从后院溜达了过来。
正是院里的二大爷,刘海中。
刘海中一眼就瞥见了易中海那红光满面的样子,还有他手里提着的两瓶好酒,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遇上大喜事了。
他脚步一转,立刻端起了管事大爷的架子,慢悠悠地踱步上前。
“哟,一大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的声音拖着长调,带着一股子审视的意味。
“家里来贵客了?瞧您这高兴的。”
他顿了顿,理了理衣领,官腔打得十足。
“作为咱们院里的管事大爷,这种场合,我理应陪同,也好显得咱们院懂礼数,不怠慢了客人。”
要是换做以前,或者换成任何别的事,易中海或许还会耐着性子,客气几句,周旋一番。
但今天,他心里眼里只有失而复得的亲兄弟,哪里还有半分闲工夫去理会刘海中这套虚头巴脑的官腔。
“老刘啊,今天不合适。”
易中海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疏离。
“我这是带我亲兄弟去吃饭。”
“我们兄弟俩有几十年没见的体己话要说,就不劳烦你了。”
说完,他根本不给刘海中再次开口的机会,一把拉住易中山的胳膊,昂首挺胸,直接从刘海中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那股子无视,比任何一句难听的话,都更加伤人。
刘海中一个人僵在原地,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好不尴尬。
兄弟俩径直来到附近的国营饭店。
饭店里人声鼎沸,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易中海领着弟弟,找了个靠窗的干净位置坐下,把那两瓶西凤酒“砰”的一声放在桌上,引得邻桌食客纷纷侧目。
他拿起菜单,看也不看价格,豪气地大手一挥,对着服务员高声喊道。
“服务员!点菜!”
“红烧肉,干炸丸子,再来个清蒸鱼,四个硬菜,捡分量足的、好的上!”
饭桌上,酒过三巡,易中海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他反复对易中山强调,那语气,既是兄长,又带着几分如父般的关切。
“中山,你什么都别担心,也什么都不用想。”
“从今天起,有哥在,你在京城就没人敢欺负你!”
他一拍胸脯,掷地有声。
“哥是八级工,一个月工资一百多块,再加上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保证让你在京城过上好日子!工作的事,你更别愁,我明天就回厂里,托关系给你想办法!保管给你弄个好岗位!”
易中山安静地听着,看着大哥这真情流露的模样,心中无比温暖。
这股子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财富。
他知道,是时候该把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哥了。
他提起酒瓶,先给易中海那几乎见底的酒杯满上,然后才给自己倒满。
他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哥,您的这份心意,我领了,这杯酒,我敬您。”
他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更添了几分郑重。
“不过,工作和房子的事,您还真别操心了。”
“国家,都给我安排好了。”
在易中海那混杂着酒意和惊讶的目光中,易中山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哥,我从部队转业,已经被安排在京城通用机械总厂,当二级翻砂工了。”
“我们厂长特别照顾,一个月工资三十八块五。”
易中海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微微张开,手里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中。
通用机械总厂?二级工?三十八块五?
这每一个词,都像一颗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响。
这起点,比他想象的任何一种可能,都要高出太多太多了!
易中山看着大哥震惊的模样,顿了顿,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消息。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另外,厂里也给我分了房子……”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大哥,缓缓开口。
“就是咱们院,后院那两间没人住的正房,带一间耳房,都已经分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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