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家具运进院子的那股子轰动劲儿,过了好几天才算勉强平息下来。
院里人看易中海家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以前是尊敬八级钳工的地位,羡慕他家相对宽裕的生活。
现在,则是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还有藏不住的眼红。
那些油光水滑、雕花繁复的家具,无声地宣告着易家的“新气象”,也成了陆平安身份地位的又一重注脚。
棒梗那小子,自打那天被王婆子的话还有那些家具刺激到,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
以前还会仗着贾张氏的溺爱在院里横冲直撞,如今却时常一个人缩在墙角,眼神怨毒地盯着易中海家门口,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陆平安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他每日除了帮着舅舅舅妈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其余时间都沉浸在书本的海洋里。
【神级阅读系统】的辅助,让他对知识的吸收如同海绵吸水。
高中的课本,在他看来,竟无多少滞涩。
易中海和一大妈看着陆平安如此用功,心中更是熨帖。
这侄儿,不仅懂事孝顺,还是个读书的种子,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这天傍晚,一大妈端上一盘刚炒好的花生米,一碟醋溜白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易中海从厂里带回来半瓶剩酒,给自己斟了一小盅。
“平安,这几天看你读书辛苦了。”
易中海呷了一口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你户口的事儿,托了校长的福,已经办妥了。入学手续也齐全,下周就能去学校报道。”
陆平安放下手中的《几何初步》,眉眼间也带着喜色。
“多亏了舅舅舅妈费心。”
一大妈给陆平安夹了一筷子白菜,慈爱地看着他。
“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你舅舅说了,等过两天,他发了工资,咱们全家去国营饭店,好好给你庆祝庆祝!庆祝你落户,庆祝你入学,也庆祝咱们家添了新家具,这叫双喜临门,不,三喜临门!”
国营饭店,在这个年代,对于普通人家而言,那可是轻易不敢奢望的地方。
陆平安知道,这是舅舅舅妈真心实意地高兴,也是想在院里人面前,再给他抬抬身份。
他心中温暖,郑重点头。
“听舅舅舅妈安排。”
易中海高兴地又喝了一口酒,红光满面。
“就这么定了!”
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或许是一大妈跟哪个相熟的邻居提了一嘴,又或许是院里哪个耳朵尖的听了去。
总之,没过两天,整个四合院都知道易中海要带着陆平安下馆子,还是去那顶顶有名的国营饭店。
这下子,院里的羡慕嫉妒恨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贾张氏在屋里捶胸顿足,骂骂咧咧,说易中海是烧包,有了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秦淮茹则沉默地坐在炕沿上,眼神晦暗不明。
贾东旭还没回来,她感觉家里的天,塌了一半。
这日,正是易中海发工资的日子。
他特意早早收了工,回家换了身体面的衣裳,从柜子里数出几张崭新的大团结,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一大妈也穿上了过年才舍得穿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陆平安依旧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显得精神利落。
一家三口,收拾停当,正准备锁门出发。
院门口,三大爷阎埠贵的身影急匆匆地闪了进来,神色慌张,额头上还带着汗。
他一眼看见易中海一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步抢上前来。
“中海!中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易中海眉头一皱。
“老阎,什么事这么慌张?”
阎埠贵喘着粗气,指着院外,压低了声音,却又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尖利。
“是……是你们家东旭!”
他口中的“你们家东旭”,自然指的是贾东旭。
虽然易中海现在认了陆平安,但在院里老人的习惯里,贾东旭毕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
一大妈的心也提了起来。
“东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阎埠贵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贾东旭……贾东旭在厂里偷东西,往外头倒卖,被人当场抓住了!厂里保卫科的人,直接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了!”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院子里投下了一颗炸雷。
“什么?!”
一大妈惊呼出声,捂住了嘴。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
他最担心的,或者说,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贾东旭那好逸恶劳、总想占便宜的性子,迟早要出事。
这些年,他在厂里没少帮贾东旭遮掩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过,可那小子,就是油盐不进。
陆平安站在一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这剧情,果然还是按部就班地发生了。
贾东旭被抓,对于贾家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对于他,对于舅舅一家,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一个潜在的麻烦源头。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系统界面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某种负面能量的消散。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最先得到消息的秦淮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门槛上,面如死灰。
她男人,她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完了?
贾张氏听到风声,发疯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一边哭嚎着“我的儿啊”,一边就往院外跑,要去公安局要人。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有震惊的,有叹息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许大茂倚在自家门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嘿,我说什么来着,不是自己的东西,早晚得吐出来!这回好,直接进去了,看他还怎么蹦跶!”
傻柱则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
“这小子,真是……唉!”
他跟贾东旭虽然不对付,但毕竟一个院里长大的。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被一大妈扶着,站在廊下,也是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作孽啊!真是作孽!”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投向了易中海。
毕竟,贾东旭是他的徒弟。
在这种时刻,他这个当师傅的,会是什么态度?是会出面捞人,还是会袖手旁观?
易中海的脸,冷硬如铁,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院中贾家的混乱,听着贾张氏那刺耳的哭嚎,眼神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深深的厌弃。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半个院子。
“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这五个字,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过身,对一大妈和陆平安说道。
“走,我们吃饭去。”
院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易中海这斩钉截铁、不带丝毫回旋余地的态度给震住了。
这……这就完了?
连句场面话都没有?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一大妈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丈夫坚决的侧脸,又看了一眼懂事沉稳的陆平安,心中那点因为贾东旭是丈夫徒弟而生出的不忍,也迅速消散了。
是啊,自作孽,不可活。
这些年,老易为了贾家,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气?
如今,有了平安这么好的侄子,何必再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费神。
她点了点头,挽住了陆平安的胳膊。
“对,走,平安,咱们吃饭去,别让这些腌臜事扰了兴致。”
陆平安配合地应了一声,神态自若。
一家三口,就在全院人复杂、惊疑、探究的目光注视下,锁上了院门,昂首挺胸,朝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决绝。
院子里,只剩下贾张氏凄厉的哭喊,秦淮茹无声的泪水,还有邻居们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他们都明白,易中海,这是彻底跟贾家划清界限了。
而且,是以一种如此强硬,如此不留情面的方式。
陆平安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不仅改变了易中海的晚年生活,也彻底搅动了整个四合院的格局。
而贾东旭的被抓,则像是一把催化剂,加速了这种改变。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