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饭店二楼的雅间,窗明几净。
红漆圆桌上,菜肴已上了大半。
酱爆鸡丁色泽红亮,每一块鸡肉都裹满了浓郁的酱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红烧鲤鱼卧在青花瓷盘中,汤汁浓稠,鱼肉鲜嫩,点缀着翠绿的葱段。
还有一盘清炒时蔬,碧绿生青,瞧着就爽口。
易中海端起酒杯,脸上是久违的舒畅与得意。
“来,平安,一大妈,咱们走一个。”
“为咱们家平安顺利落户,顺利入学,也为咱们家这新气象,干杯!”
一大妈眼角带笑,举起面前的麦乳精。
陆平安也端起自己的那杯,是带着甜味的橘子汽水,气泡在杯中欢快地跳跃。
“谢谢舅舅,舅妈。”
三只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易中海抿了一大口酒,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气,随着这杯酒下肚,消散了大半。
他看着陆平安,越看越满意。
这孩子,懂事,沉稳,爱学习,将来必定是个有大出息的。
不像贾东旭那个不成器的东西,除了给他添堵,就没干过一件让他省心的事。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易中海谈兴甚浓,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在厂里当学徒的趣事,也展望着陆平安未来的学业。
一大妈则不停地给陆平安夹菜,嘘寒问暖。
陆平安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知道,舅舅舅妈是真心为他高兴,这份淳朴的关爱,在这个年代,尤为珍贵。
酒足饭饱,天色已近黄昏。
易中海结了账,带着妻侄,心满意足地往四合院走。
刚走到院门口,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平日里这个时辰,院里该是炊烟袅袅,孩童嬉闹,或是邻里间闲聊的声音。
今日却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有隐约的抽泣声从中院传来。
易中海眉头微蹙,与一大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三人刚踏进垂花门,就看到中院易家门口,黑压压跪了一片。
为首的,正是披头散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贾张氏。
她身后,是面色惨白,双目无神的秦淮茹。
秦淮茹怀里抱着吓得不敢出声的小当,身旁还拉着一脸惶恐的棒梗。
一家四口,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院里其他人家,有的关门闭户,假装不知。
有的则远远地探头探脑,低声议论。
许大茂倚在自家门框上,抱着胳膊,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三大爷阎埠贵则站在自家屋檐下,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傻柱家门紧闭,倒是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由何雨水扶着,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贾张氏眼尖,一看到易中海回来,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膝行几步,凄厉地哭喊起来。
“中海啊!我的好师父啊!您可回来了!您要是不回来,我们这一家子,可就没活路了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磕头,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得“咚咚”作响。
秦淮茹也跟着垂泪,声音哽咽。
“一大爷,求求您,看在东旭往日里也算孝敬您的份上,您就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棒梗被这阵仗吓坏了,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当则把脸埋在秦淮茹怀里,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他刚刚在饭桌上的好心情,被眼前这一幕搅得荡然无存。
他最烦的,就是贾张氏这套哭天抢地,道德绑架的把戏。
一大妈也是面色不虞,想上前说几句,却被易中海一个眼神制止了。
易中海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贾家四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起来。”
贾张氏哭声一顿,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中海,我就知道您不会不管我们的!东旭他……”
“我让你们起来!”
易中海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鹰。
贾张氏被他这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哭声,被秦淮茹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易中海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贾张氏,贾东旭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这些年,我易中海自问待他不薄。他小偷小摸的毛病,我替他遮掩过多少回?我劝过他多少次,让他走正道,他听过一句吗?”
“如今他犯了事,被公安局抓了,那是他罪有应得!”
贾张氏听他这么说,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顿时急了。
“中海!话不能这么说啊!东旭他毕竟是您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住口!”
易中海厉声喝断她。
“我早就不是他师父了!从他一次次阳奉阴违,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的时候起,我就没把他当徒弟看!”
“至于你们贾家……”
易中海的目光扫过秦淮茹,扫过棒梗和小当,最后落在贾张氏那张既可怜又可憎的脸上。
“从今往后,你们贾家的事,与我易家再无半点干系!”
“我易中海,上有老母(指聋老太),如今又有了亲侄子平安承欢膝下,养老送终。我不需要一个不争气的所谓徒弟,更不需要一个贪得无厌,只会吸血的亲家!”
“以前的接济,是我念着旧情,是我心软。现在,这份情,断了!这份心,也冷了!”
“你们,休想再从我易家,占到一分一毫的好处!”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贾张氏和秦淮茹身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她们心里。
贾张氏彻底懵了,她没想到易中海会如此绝情,连半分余地都不留。
她还想开口辩解,还想哭求,却被易中海那冰冷决绝的眼神骇住了。
秦淮茹的脸更是白得像纸一样,她扶着贾张氏,身体摇摇欲坠。
她知道,易中海说的是真心话。
这个以往对她们家还算照顾的一大爷,如今,是真的要彻底抛弃她们了。
院里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片哗然。
他们也没想到,易中海会把话说得这么死,这么绝。
这等于是当着全院人的面,跟贾家彻底撕破了脸皮。
许大茂更是乐不可支,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三大爷阎埠贵则是暗暗点头,心道这易中海总算是清醒了,这贾家,就是个无底洞,早切割早省心。
聋老太太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她知道,易中海这是下了狠心了。
贾张氏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她突然抬起头,怨毒的目光射向站在易中海身旁的陆平安。
在她看来,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野小子,易中海绝不会对她们如此狠心!
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陆平安那双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少年,明明年纪不大,那眼神却像能看透人心一般,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威慑。
她想起之前陆平安那毫不留情的两巴掌,想起他条理清晰地驳斥自己,想起街道王主任对自己的严厉处罚。
一股深深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这个陆平安,不好惹!
她甚至觉得,易中海之所以变得如此决绝,恐怕也少不了这小子的撺掇。
她张了张嘴,想骂几句,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种恐惧,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易中海不再看她们,拉着陆平安,对一大妈说道。
“进屋,眼不见为净。”
说罢,便率先打开了自家房门。
一大妈也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陆平安在进门前,淡淡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贾张氏和秦淮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随着易家房门的关闭,中院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贾张氏微弱的抽泣声,和棒梗因害怕而发出的呜咽。
秦淮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冰凉。
她知道,从今天起,贾家,是真的要靠自己了。
而那个陆平安,将会是她们未来生活中,一个无法忽视,也绝不能轻易得罪的存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