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卷着哨音,刮过四合院光秃秃的树梢。天阴沉得厉害,像是要塌下来一般。贾家那扇破旧的门窗,糊着发黄的报纸,挡不住钻骨的寒气。屋里,更是冷得像冰窖。
那五十块钱的罚款,如同泰山压顶,彻底抽干了贾家最后一点元气。米缸见了底,只剩下几把秕谷。棒梗、小当、槐花三个孩子,饿得小脸蜡黄,眼巴巴地瞅着秦淮茹,眼神里满是哀求。
“妈,饿……”小槐花有气无力地哼唧着,小手紧紧抓着秦淮茹的衣角。
秦淮茹心头一阵刺痛。她强忍着泪,摸了摸槐花干枯的头发。
炕上,贾张氏裹着破棉袄,还在那儿哼哼唧唧地咒骂。
“杀千刀的王阳!黑了心的烂货!早晚遭报应!”
骂完了王阳,她三角眼一横,瞪向秦淮茹。
“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弄来粮食!不然我们娘几个都得饿死!”
“棒梗可是我们贾家的根!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他爹!”
秦淮茹垂着眼睑,嘴唇抿得发白。这些日子,她受够了贾张氏的刻薄与逼迫。可孩子们饿得嗷嗷叫,她又能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默默地朝外走去。
寒风扑面,刮得她脸颊生疼。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裳,脚步迟疑地挪向傻柱家门口。
门,关得严严实实。
秦淮茹抬起手,指节冻得通红,却迟迟没有叩下去。她知道,傻柱变了。自从上次借钱被王阳搅黄,又亲眼见了贾家的凉薄之后,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傻柱,就变得陌生而冷硬。
她咬了咬牙,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傻柱略带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耐烦。
“柱子兄弟,是我,秦姐。”秦淮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弱可怜。
屋里沉默了片刻。
“有事?”傻柱的声音更冷了,像是隔着一层冰。
“家里……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孩子们都饿得……”
“我们两家,已经没关系了。”傻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秦淮茹心里。
门,依旧紧闭。
秦淮茹站在寒风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屈辱、愤怒、还有深深的绝望,像是无数条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她转身,脚步踉跄地回了自家屋。
贾张氏见她空手而归,立刻又开始尖声叫骂。
“废物!真是个废物!连个男人都拢不住!”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媳妇!”
秦淮茹充耳不闻。她坐在冰冷的炕沿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傻柱那句“我们两家,已经没关系了”,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不。她秦淮茹,还没到认命的时候。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脑海里,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乡下,她还有一个表妹,秦京茹。
年轻,漂亮,还没嫁人。
秦淮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屋里,显得有些瘆人。
第二天,秦淮茹特意收拾了一番,脸上也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她算准了傻柱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再次敲响了他的门。
这次,傻柱开了门。他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戒备。
“秦姐,又有何贵干?”
秦淮茹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柱子兄弟,姐知道,以前是姐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她语气诚恳,眼神却飞快地打量着傻柱的神情。
“姐这次来,是真心想弥补你。”
傻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秦淮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姐在乡下,有个表妹,叫秦京茹。那丫头,长得水灵着呢!人又勤快,手脚麻利,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傻柱的反应。
“姐寻思着,你这岁数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把她介绍给你,保管你满意!”
“娶媳妇”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傻柱的心坎上。他呼吸猛地一滞,眼神也起了变化。
这是他最大的心病,也是他最深的渴望。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院里同龄的人一个个娶妻生子,只有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不是没想过,可他这条件,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这个食堂的厨子,还拖着个妹妹?
秦淮茹将傻柱的动摇尽收眼底,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柱子,姐这可是掏心窝子替你着想。京茹那孩子,你要是见了,准保喜欢。”
傻柱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秦淮茹这女人,他已经看透了。可“媳妇”这两个字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想起自己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夜深人静时的孤寂。
“秦姐……”他声音有些干涩。“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秦淮茹拍着胸脯保证。“我秦淮茹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京茹那丫头,毕竟是黄花大闺女。她第一次进城,咱们总不能让她空着手来,空着手回吧?”
“再说了,也得让人家姑娘看看你的诚意和实力不是?不然,我这当姐的,也不好开口啊。”
傻柱眉头微微皱起。他又不是傻子,秦淮茹这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
他想起自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那点粮食。那是他跟雨水过冬的口粮。
“柱子,你想想。粮食吃了就没了,可媳妇娶进门,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秦淮茹趁热打铁,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京茹那样的好姑娘,多少人惦记着呢!要不是看在你我姐弟一场的情分上,这好事儿哪轮得到你?”
傻柱内心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秦淮茹不可信,这背后一定有猫腻。可对娶媳妇的渴望,像一团火,在他心里越烧越旺。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站在他面前,羞涩地叫他“柱子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热炕头上,知冷知热的人。
“秦姐,我……”傻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致命的诱惑。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行!我信你这一回!”
他转身进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打开袋口,露出里面金黄的玉米面。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换来的,足足有五十斤。
他舀出大半袋,约莫三十斤的样子,重新装进一个小一些的口袋里,递给秦淮茹。
“秦姐,这些,够不够?”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秦淮茹接过那袋玉米面,掂了掂分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够了!够了!柱子兄弟,你放心,姐一定把这事儿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心里却在冷笑:傻柱啊傻柱,你这头蠢驴,还不是乖乖地又钻进了我的套里?
秦淮茹提着那袋沉甸甸的玉米面,转身出了傻柱家。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脸上的愁苦也一扫而空。
走到院子中央,她下意识地朝着许大茂家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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