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成身体里那股虚弱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干脆继续躺在冰冷的土炕上，闭上眼睛。
这并非全然是病后的无力，更是初次接触“御物诀”后，精神力被抽空的后遗症。
他的脑海中，仿佛开辟出了一片名为“洞玄灵境”的虚无空间，此刻正是一片荒芜，亟待补充能量。
想要在这灰色的年代里活出个人样，甚至过上好日子，钱和票，两样东西如同人的两条腿，缺了哪一条都寸步难行。
而他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这神乎其技的“御物诀”。
用它去偷？去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立刻掐灭。
先不说他骨子里还残留着后世的道德底线，做不出那等下作之事。
单说这个年代的风险，一旦被抓，打上一个“贼”的烙印，那他这辈子，他们阎家，就彻底完了。
风险太大，收益却未必高。
思来想去，唯有去搞些“无主之物”，才是最稳妥的出路。
他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窗户纸，最终遥遥锁定在了离家不远的什刹海。
这个时节，凛冬已至，冰面之下，必然有成群的鱼儿躲在深水区过冬。
那些鱼，不属于任何人。
只要他能弄上来，那就是他阎解成的！
有“御物诀”这个逆天的大杀器在手，隔着厚厚的冰层，直接将水里的鱼“抓”出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正在他脑中反复推演着具体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时，院子里，一阵喧哗声突兀地炸响，搅乱了整个院子的宁静。
“三大爷，在家吗？我，傻柱！”
那声音洪亮得仿佛要掀翻屋顶，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道，正是何雨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阎解成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毫无征兆地从心底升起。
他没有出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挪动身体，凑到窗边，用手指捅破一小块窗户纸，将视线投向院中。
冬日的阳光惨白无力，院子里稀稀拉拉聚着几个晒太阳的邻居，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脸上挂着百无聊赖的神情。
何雨柱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拎着一个旧得发亮的铝饭盒，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享受着所有人的注视。
里屋的门帘一挑，三大爷阎埠贵几乎是小跑着迎了出来，那张精于算计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是柱子啊，刚下班回来？”
“可不嘛！”
何雨-柱故意将手里的饭盒扬了扬，那姿态，仿佛提着的不是剩饭，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拔高了嗓门，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高声宣告道：
“我这刚从食堂回来，锅里还剩下点儿。寻思着解成兄弟不是病了吗，你们家这日子过得也紧巴。”
“来，三大爷，别嫌弃，这饭盒里还有点剩菜，给解成补补身子！”
那声音之大，确保了前院、中院，甚至后院竖起耳朵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着，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何雨柱竟真的当众打开了饭盒盖。
他将饭盒猛地一倾。
“哗啦——”
一股油乎乎、黑漆漆，散发着一股子酸馊味的菜汤，便直愣愣地倒进了三大爷早已递过去的一只破了边儿的搪瓷碗里。
那粘稠的汤汁里，清晰可见的，只有几片已经煮得烂黄的白菜帮子，还有一星半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肉末，像死苍蝇一样漂在油污上。
周围的邻居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有人甚至还假惺惺地高声夸赞起来。
“傻柱就是仗义，真是咱们院的好邻居！”
“可不是嘛，有这口热汤喝，解成那病肯定好得快！”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细针，扎在阎家人的心上。
三大爷阎埠贵端着那碗散发着馊味的菜汤，一张老脸从脖子根开始，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屈辱、愤怒、难堪，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他想把这碗东西直接扣在何雨柱的脸上，却又不敢。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握着碗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最终，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化作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谢谢。”
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充满了无尽的卑微。
躺在屋里的阎解成，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轰！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从他心底最深处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接济！
这不是邻里互助！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是何雨柱故意做给全院人看的表演，是把他们阎家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还用尽全力碾了两下！
他双拳死死攥紧，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份屈辱的万分之一。
他发誓！
一定要尽快赚到钱，赚到大钱！
他不仅要让全家人顿顿吃上白面馒-头，天天吃上红烧肉！
更要让这院里所有看不起他们家的人，所有今天在旁边看笑话的人，都把今天丢掉的脸面，亲手给他阎家，恭恭敬敬地捡回来！
极致的怒火，没有将他吞噬，反而转化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动力。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悄悄起身，动作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径直走向屋角那个破旧的木柜，翻找起来。
在三大妈存放针头线脑的旧木盒里，他找到了一根用来纳千层底的、相对粗壮一些的缝衣针，针身已经因为常年使用而变得乌黑发亮。
他又从一个杂乱的线团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段足够长的棉线，在指间反复测试着它的韧性。
他将这些简陋到寒酸的“工具”紧紧揣进怀里，那冰冷的铁器触感，让他沸腾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如同淬火的寒钢。
什刹海，等着我！
他心中默念。
你们这群鱼，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新主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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