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相亲再次失败的消息,像一阵夹着冰渣子的风,没用半天功夫就吹遍了四合院的每个角落。
院里的人们反应各异。
有的人当成个笑话,嗑着瓜子在太阳底下津津乐道,猜测着下一个倒霉姑娘是谁。
有的人则事不关己,漠然地听上一耳朵,转身便继续忙活自家的生计。
而住在后院的刘海中,这消息对他而言,却是一剂提神醒脑的良药。
他坐在自家炕上,一条腿还用夹板固定着,不能利索下地。
连日来的憋闷与疼痛,让他的心早已被怨气浸泡得发黑发硬。
听到傻柱的糗事,他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嘴角反而咧开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在他看来,傻柱就是易忠海的走狗,傻柱倒霉,就等于易忠海没面子。
他腿上的钝痛时刻提醒着他,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谁所赐。
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固然可恨。
但若没有根子,哪来的藤蔓。
“要不是他易忠海!”
刘海中眼神阴鸷,对着正在纳鞋底的老婆低吼。
“当初要不是他护着贾家,给他们撑腰,贾张氏敢那么无法无天?”
“要不是他事事偏心,处处维护,贾东旭那个短命鬼能养成那么个横冲直撞的性子?”
他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我这条腿,追根溯源,就是他易忠海间接害的!他得负责!”
刘海中老婆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手里的针都差点扎到自己,她唯唯诺诺地劝了一句。
“他爹,小点声,让人听见……”
“听见又怎么了!”
刘海中猛地一拍炕沿,震得桌上的茶缸子嗡嗡作响。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欠我的!他得还!”
怨毒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心头,不断吐着信子。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昏沉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
年前,院里有人闲聊时提过一嘴,说看到一大爷易忠海也去了鸽子市,也就是黑市。
当时他没在意。
可现在,这个信息在他心里瞬间发酵,变成了一个绝佳的、能置人于死地的把柄。
刘海中脸上的怨愤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而又兴奋的盘算。
“哼,易忠海……”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寒气。
“你不是最爱惜你那身羽毛吗?你不是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吗?”
“我就让你也尝尝,被人从背后捅刀子,被吐沫星子淹死的滋味!”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下定决心后,刘海中立刻开始了行动。
他等到夜深人静,老婆孩子都睡熟了,才摸索着从柜子底下找出了纸和笔。
昏黄的煤油灯下,他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他握着笔,手却故意抖着,模仿着一个不怎么识字的人的笔迹,在粗糙的草纸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信的内容极其歹毒,句句都往死里戳。
他没有说易忠海去黑市买东西,而是直接定性为“投机倒把”。
信里言之凿凿地控诉,四合院一大爷,轧钢厂八级钳工易忠海,利用职务之便,长期监守自盗,将厂里稀缺的轴承、钢材等物资偷偷拿出,在黑市上进行倒卖活动,牟取暴利,严重破坏国家经济秩序。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添油加醋地写了几句。
“此人道貌岸然,在院内拉帮结派,打击异己,生活作风亦有问题……”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揣进怀里。
他披上衣服,忍着腿上的疼痛,像个幽灵一样,踮着脚,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深夜的院子寂静无声,只有冷风刮过屋檐的呜咽。
他做贼心虚,一步三回头,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他一路摸到街道办门口,看到了那个漆成红色的意见箱。
在夜色里,那意见箱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怪兽。
刘海中深吸一口气,将那封承载着他全部恶意的信,狠狠地塞了进去。
信纸滑落的轻微声响,在他听来,却如同惊雷。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又感到一阵病态的快感。
他转身溜回大院,躺在冰冷的炕上,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易忠海被批斗、被拉下马的场景,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
两天后,街道办的王主任在整理意见箱时,果然发现了这封与众不同的信。
王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经验丰富。
她展开信纸,只扫了一眼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和充满煽动性的言辞,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十有八九是内部矛盾激化,有人在背后下黑手,搞诬告。
信里指控的对象还是易忠海,那个她印象里一向稳重正直的老工人。
可“投机倒把”这顶帽子太大了。
在这个时期,这就是一颗炸雷,沾上边就得脱层皮。
不管真假,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无奈之下,王主任只能公事公办,派人去请易忠海来街道办谈话。
街道办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
当王主任将那封匿名信“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时,易忠海整个人都懵了。
他拿起信,看着上面那些如同毒蛇般缠绕的字句,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王主任!这是诬告!是血口喷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他极力辩解,承认自己是去过黑市,但只是想给家里添置点紧俏的年货,绝无半点倒卖厂里东西的心思。
“我易忠海在轧钢厂干了一辈子,手上的功夫是厂里给的,吃的饭是国家给的,我怎么可能干那种掘自己家墙角的混账事!”
然而,举报信写得有鼻子有眼,而他,却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总不能让黑市里的人出来给他作证。
王主任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
但程序必须走。
她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老易,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群众的举报,我们不能不重视。”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给你定性。但是,无风不起浪,你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瓜田李下,要懂得避嫌。”
她对易忠海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批评教育,并明确表示,街道办会就此事继续进行暗中调查。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悬在了易忠海的头顶。
易忠海百口莫辩。
他从街道办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太阳都变得灰暗了。
他一辈子的清白名声,就因为一封不知道谁写的信,被蒙上了一层洗不清的污点。
他甚至不用去猜。
能干出这种背后捅刀子的阴损事的,除了后院那个因为断了腿就恨上所有人的刘海中,还能有谁?
回到四合院,他脚步沉重。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中院,而是站在院子里,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后院刘海中家的方向。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宽厚与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浮现出的,那种冰冷刺骨的恨意。
他明白,刘海中已经彻底撕破了脸,打破了院里最后的规矩。
从此以后,再无所谓邻里情面。
四合院内部的斗争,自这一刻起,彻底掀开了血淋淋的遮羞布,进入了不死不休的白热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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