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四合院里年味儿未散,新的谈资已经悄然酝酿。
前几天刚给傻柱介绍对象失败的媒婆,也不知收了谁家多少好处,竟又一次踏进了院门,脸上堆着比上次更职业的笑容。
这次带来的姑娘,据说条件硬朗得很。
纺织厂的女工,吃商品粮的正式工,家里没拖累,长得也周正。
何雨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地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还换上了过年才舍得穿的八成新咔叽布上衣,头发抹了头油,梳得锃亮,皮鞋也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在自家屋里,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拘谨,又有些藏不住的期待。
很快,媒婆领着人进来了。
那姑娘一进门,何雨柱眼睛就是一亮。
确实眉清目秀,瓜子脸,大眼睛,皮肤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都显得很白皙,穿着一件时髦的红色小棉袄,衬得人格外精神。
只是那姑娘一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没闲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何雨柱这间不大的屋子打量了个遍。
她的目光掠过屋顶的梁,扫过墙角的柜子,最后停在何雨柱那张收拾得还算整齐的单人床上。
那眼神里,有一种不加掩饰的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傲慢。
“柱子,这位是纺织厂的刘芳同志。”
“刘芳同志,这位就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师傅,何雨柱同志。”
媒婆热情地介绍着。
何雨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主动伸出手。
“刘芳同志,你好你好。”
刘芳却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握手的意思,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将手揣进了袖子里。
何雨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好讪讪地收了回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架子,可比上一个大多了。
两人一开始聊天,气氛就有些微妙。
刘芳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是查户口。
“何师傅,听说你是八级厨师?”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何雨M柱挺了挺胸膛,这是他最自豪的资本。
“那当然!咱们厂,除了我师父,就数我了!”
刘芳点了点头,端起何雨柱倒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却不喝。
“那工资肯定不低吧?一个月得有三十多?”
“三十七块五,一分不少!”
“福利呢?逢年过节发东西吗?肉票布票这些,每个月有定额吗?”
她的问题越来越具体,越来越现实,言谈之间,对何雨柱这个“厨子”的身份,那种骨子里的轻视,已经不再掩饰。
仿佛他不是一个手艺人,而是一个可以被量化的商品。
何雨柱心里的火气已经开始往上冒,但脸上还得强撑着笑意,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他强迫自己想,这都是为了娶媳-妇,忍忍就过去了。
聊到家庭情况时,刘芳看似随意地将话题一转。
“何师傅,你这身体瞧着可真壮实,平时没啥毛病吧?”
何雨柱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声音洪亮。
“那当然!爷们儿我身体好着呢!一顿能吃三大碗米饭,扛一百斤大米上五楼,不带喘气的!”
刘芳听了,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和伤感。
“身体好就行……”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也放低了。
“不瞒你说,我之前也谈过一个对象,人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工作也好,就是……”
她再次停顿,眼神闪烁,言辞含糊,刻意在“就是”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何雨柱的腰腹以下瞟。
“就是身体上……有点问题,唉,后来就分开了。”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何雨柱就算平时再怎么缺心眼,但他不是真傻。
在轧钢厂后厨那种人精扎堆的地方混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他一听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就警觉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身体有点问题?
这种私密到不能再私密的事情,是能随随便便在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场合拿出来说的吗?
往深了想,这不就是在拐弯抹角地暗示她前一个对象“不行”吗?!
然后拿这个话头来试探自己?
这里面,猫腻大了去了!
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瞬间从何雨柱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摆在案板上的牲口,被人拿着尺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估价、检测。
他脸上那点强撑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打了个哈哈,那笑声干巴巴的,透着一股子冷意。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
他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厂里食堂还有点急事,李副厂长点了名让我过去一趟,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那姑娘和媒婆一眼,直接拉开门,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这一下干脆利落,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媒婆和那叫刘芳的姑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
等她们反应过来,何雨柱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刘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悻悻地站起身,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离去。
送走了瘟神,何雨柱心里的憋屈和怒火却越烧越旺。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猴耍了,当傻子骗了。
他径直回屋,从床底下摸出一瓶没开封的二锅头,连杯子都不要,直接就奔着中院阎解成的屋子去了。
“解成,开门!陪哥喝点!”
阎解成刚从厂里回来,正琢磨着采购科那些人际关系,就听见何雨柱在门外嚷嚷。
一开门,就看到他满脸通红,手里拎着酒瓶,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怨气。
“柱子哥,你这是怎么了?”
何雨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拧开瓶盖,对着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烧下去,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解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何-雨柱把酒瓶重重地墩在桌上,满脸通红地抱怨道。
“那娘们儿,看着人模人样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她算个什么东西啊?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拐弯抹角地说她前头那个‘不行’,这不就是想探我的底儿吗?想看看我行不行?我呸!”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
“万一我真有点啥毛病,她不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了?合着她一点风险不担,就把我当傻子一样盘问?真他娘的晦气!”
阎解成听着他的抱怨,也是哭笑不得。
这种相亲套路,在前世的网络段子里屡见不鲜,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雏形。
他给何雨柱找了个杯子,又拿了盘花生米,给他倒上酒。
“柱子哥,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阎解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所以说啊,这城里姑娘心思多,弯弯绕绕太多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算计房子、算计工资、算计你身体行不行了。”
他顿了顿,看着何雨柱依旧愤愤不平的脸,继续说道。
“依我看,你不如换个思路。托人去农村看看,找个踏实肯干、身体好的姑娘。”
“你想想,农村姑娘图个啥?图你能让她吃饱饭,图你对她好,图你是个城里人,有正式工作。她们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实在。”
“别的不说,至少人家知根知底,实在本分。你这轧钢厂大厨的身份,在她们眼里,那就是天大的好条件了,哪里还会挑三拣四,问那些不着四六的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阎解成的一番话,像是一瓢凉水,浇在了何雨柱那烧得正旺的火气上。
何雨柱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端着酒杯,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那盘花生米,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农村姑娘?
这个念头,他以前不是没动过,但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可今天被这刘芳一刺激,他忽然觉得,面子算个屁,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媳妇,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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