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带着几分酒意与胡同里特有的杂陈气味,吹在傻柱和秦淮茹的脸上。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先前的微妙气氛在即将踏入四合院那熟悉的月亮门时,悄然添了几分沉重。
这院子,似乎总有散不尽的鸡毛蒜皮,也总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宿怨。
刚迈进门槛,一阵尖锐刺耳的孩童哭嚎声便穿透了夜的寂静,直直扎进两人的耳朵。
那哭声凄厉,带着极度的恐惧,不像是一般的玩闹。
紧随其后的,是许大茂那特有的,带着几分尖利与刻薄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在院子里回荡。
秦淮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那哭声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
她几乎是本能地甩开了与傻柱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也顾不上再想先前胡同里的事情,提着一颗因为酒精而有些迟钝,此刻却因母性而骤然收紧的心,急匆匆地就往自家方向,也就是中院跑去。
傻柱站在原地,酒意上涌,脚步有些虚浮。
他看着秦淮茹焦急的背影,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哭骂声,心里头那点因为救美而升起的虚荣与满足,瞬间被四合院这熟悉的乌烟瘴气冲淡了不少。
他本不想再掺和贾家的破事,可脚下却像生了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这四合院,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沾上,就休想轻易脱身。
中院许大茂家门口,此刻已经围三观四,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许大茂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粗实的木棍,正满脸狰狞地追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打。
那孩子正是棒梗,他一边躲闪,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身上已然添了几道红印子。
贾张氏像一头护崽的老母鸡,张牙舞爪地扑在许大茂身上,试图拉偏架,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许大茂你个天杀的!你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哎哟,打死人了,没天理了!”
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是盛怒之下许大茂的对手,反倒被许大茂不耐烦地甩了几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许大茂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手里的木棍虎虎生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一边追打,一边怒吼。
“小兔崽子!你个属耗子的,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打死你个偷鸡贼!前几天我家刚托人从乡下买回来的老母鸡,肥得流油,正准备给晓娥好好补补身子,指望着它下蛋呢!好家伙,还没捂热乎呢,就让你这小畜生给偷去,打了牙祭!”
“我今天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让你长长记性!”
许大茂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透着刻骨的恨意。
这只鸡,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只鸡,更关乎到他与娄晓娥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是他讨好娄晓娥,试图挽回婚姻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这股邪火自然要变本加厉地发泄在“罪魁祸首”棒梗身上。
院里围观的众人,有的面露不忍,觉得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有些过了。
有的则幸灾乐祸,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好看许家和贾家的热闹。
还有的,比如三大爷阎埠贵,则在心里盘算着,这许大茂家的鸡丢了,贾家是不是得赔钱,这热闹背后,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至于棒梗是不是真的偷了鸡,在许大茂那言之凿凿的控诉下,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棒梗在院里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贾张氏的溺爱,秦淮茹的纵容,早就把这孩子养歪了。
此刻,棒梗被打得满地乱窜,除了哭嚎,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那心虚的模样,更像是坐实了偷鸡的罪名。
傻柱挤进人群,一眼就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他本就因为在胡同里救了秦淮茹,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怜惜,此刻又见棒梗被打得如此凄惨,贾张氏在一旁哭天抢地,秦淮茹更是急得团团转,那股子潜藏在骨子里的“英雄气概”,或者说,是面对秦淮茹时特有的“保护欲”,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也顾不上自己跟许大茂之间那点陈年旧怨,以及刚刚才因为“养老协议”而激化的矛盾,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在许大茂的木棍再次落下之前,一把牢牢抓住了棍梢。
“许大茂!”
傻柱的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带着几分沙哑,却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蛮横。
“有话好好说!跟一个半大孩子下这么死的手,你算什么爷们儿!”
许大茂正打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拦住,心中的怒火更是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他扭头一看是傻柱,那张本就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更添了几分厌恶与鄙夷。
“傻柱!”
许大茂咬牙切齿,唾沫星子横飞。
“你给我滚开!少在这儿充什么大瓣蒜!这小杂种偷我家的鸡,证据确凿!我教训他,那是天经地义,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告诉你,你再敢拦着,我连你一块儿打!别以为你现在给王昊当狗腿子,我就怕了你!”
许大茂这话,显然是将之前在王昊那里受的气,也一并算在了傻柱头上。
秦淮茹见傻柱出面拦住了许大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与算计。
她知道,傻柱这个老实人,最好拿捏。
她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棒梗,将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抬起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泪眼婆娑地望着傻柱,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勾着傻柱的心。
“傻柱……求求你……你帮帮我们娘儿几个吧……”
“棒梗他还小,他不懂事……他要是真做错了什么,我替他还,我替他还不行吗?”
“许大茂他这是要打死棒梗啊……傻柱,你快想想办法啊……”
秦淮茹哭得肝肠寸断,那无助的眼神,那哀求的语气,精准地戳中了傻柱心中最柔软,也是最糊涂的那一块。
傻柱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心中那点因为酒精而升起的豪气,混杂着对秦淮茹多年的情愫与怜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哪里还顾得上去分辨秦淮茹话里的真假,也忘了去思考棒梗偷鸡的后果,更忘了自己如今的窘迫处境。
他只觉得,此刻的秦淮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需要他。
而他,何雨柱,就应该像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一样,为她撑起一片天,哪怕这片天,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顶。
他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去想,秦淮茹这番表演,有多少是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精心算计的利用。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秦淮茹失望。
“许大茂!”
傻柱深吸一口气,胸膛一挺,将瘦小的棒梗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如同老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了许大茂的面前。
他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对许大茂吼道。
“你别打了!有完没完了!”
“不就是一只鸡吗?多大点事儿!算我的!我赔给你!行了吧!”
“孩子不懂事,犯了错,我替他还!你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傻柱这话一出口,院里顿时一片哗然。
这傻柱,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这种黑锅也敢背?贾家那是好沾的吗?
许大茂一听傻柱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他上下打量着傻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冤大头。
“你赔?”
许大茂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玩味。
“好啊!傻柱,这可是你说的!院里街坊可都听见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木棍,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那只鸡,可是我托了好几层关系,从乡下特意买回来的正经芦花鸡!油光水滑,正准备给晓娥补身子,让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你说,这鸡,你打算怎么赔吧?”
许大茂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敲竹杠的好机会。
王昊站在人群外围,将这场闹剧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家离中院有些距离,但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也听见了。
他原本不想理会这些破事,但听着许大茂的咆哮和棒梗的哭嚎,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了一眼。
此刻,看着傻柱再一次毫不犹豫地跳进秦淮茹挖好的坑里,王昊心中除了冷笑,再无其他。
傻柱啊傻柱,你这辈子,恐怕是真的要被秦淮茹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醒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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