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空气霎时凝固。
林主任的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钉在马华身上，又带着一丝探究，瞥向一旁神色自若的王昊。
灶上的火苗还在舔舐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马华！”
林主任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老实交代，这些菜，是给谁的？食堂的规矩，你忘了吗？”
马华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平日里仗着跟傻柱关系近，在后厨也算有些小特权，何曾见过林主任这般疾言厉色。
饭盒在他身后，像块烧红的烙铁。
“我……我没……”
马华结结巴巴，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不敢看林主任，也不敢看王昊。
他心里清楚，这饭盒里的菜，每一勺都是傻柱特意多打出来，让他带回去孝敬傻柱的。
这种事，在傻柱当厨师长的时候，是家常便饭。
谁能想到，今天王昊掌勺，林主任又恰好撞见。
王昊往前一步，打破了僵持。
他神色平静，声音清晰。
“林主任，这事儿，我可能知道一点。”
马华闻言，身子一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林主任的目光转向王昊，带着询问。
“傻柱师傅，几乎每天都会从食堂带菜回家。”
王昊不急不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而且，他带的，往往不是剩菜。是每样菜炒出来，他都会先用勺子拨出来一份，装进自己的饭盒。”
“美其名曰，是孝敬他师父聋老太，还有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
林主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聋老太在厂里有些老关系，易中海是八级钳工，厂里的老师傅，他都有所耳闻。
傻柱拿食堂的东西孝敬他们，这事儿可大可小。
王昊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嘲讽。
“有时候，这份‘孝敬’，也会分流到秦淮茹家。”
“毕竟，秦淮茹家人口多，负担重。傻柱师傅乐于助人，时常接济。”
这话一出，林主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秦淮茹是厂里的职工，家里困难他也知道。
但傻柱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简单的孝敬，而是明晃晃的监守自盗，慷他人之慨，拿厂里的财产填无底洞。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中饱私囊的蛀虫。
食堂的采买本就紧张，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傻柱这么干，简直是在挖厂里的墙角。
“王昊，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林主任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的怒火。
他需要确认，需要证据。
王昊迎着林主任锐利的目光，坦然点头。
“千真万确。”
“主任若是不信，可以明天亲自看看。”
“傻柱师傅下班的时候，他的饭盒里，肯定‘内容丰富’。”
王昊语气笃定，仿佛已经预见了明天的场景。
他知道傻柱的习惯，更知道傻柱的贪婪。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林主任盯着王昊看了几秒，眼神复杂。
这年轻人，心思缜密，胆子也大。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了决断。
“好！”
“马华，你今天拿的这些，全部倒掉！”
“明天，我会亲自来查！”
马华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慌忙将饭盒里的菜倒进泔水桶。
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转眼成了猪食，他却连心疼都不敢露出一分。
第二天，轧钢厂下班的铃声照常响起。
食堂后门，林主任穿着便装，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沉静。
王昊则像往常一样，在后厨收拾东西，仿佛昨天的对话从未发生。
后厨的其他帮厨，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对，手脚都麻利了不少，却没人敢多问一句。
不多时，傻柱拎着一个铝制饭盒，哼着小曲，从后厨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今天心情不错，虽然厨师长的位置被王昊顶了，但林主任也没把他怎么样，依旧让他掌勺一些普通菜色。
他想着，等风头过去，凭自己的手艺，还怕夺不回厨师长的位置？
至于王昊，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饭盒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他特意多炒的红烧肉，还有几个白面馒头，甚至还有半只中午招待剩下的烧鸡。
这些，足够聋老太和易中海好好解解馋，也能让秦淮茹家的孩子们开开荤。
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先给聋老太送去，再给易中海送点，剩下的给秦淮茹。
秦淮茹那感激的眼神，总能让他心里舒坦。
“傻柱！”
一声断喝，如同晴天霹雳，在傻柱耳边炸响。
傻柱吓了一跳，手里的饭盒差点脱手。
他循声望去，只见林主任黑着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目光冷得像冰。
“主……主任？”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主任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表情？
“把你饭盒打开，我看看！”
林主任语气严厉，不容置喙。
傻柱的脸瞬间白了，眼神慌乱。
“主……主任，这……这里面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窝头……”
他试图狡辩，声音却有些发虚。
饭盒里的东西，怎么经得起查。
林主任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上前一步，劈手夺过饭盒。
“啪嗒”一声，饭盒盖被打开。
满满一饭盒的红烧肉油光锃亮，几块肥瘦相间的肉块堆得冒尖。
旁边是雪白的馒头，还有半只金黄油亮的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哪里有半点窝头的影子。
围观的食堂员工，不知何时聚拢了过来，看到饭盒里的东西，顿时一片哗然。
指指点点的声音，议论纷纷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傻柱的脸上，身上。
他的脸，从白转红，又从红转成了猪肝色，火辣辣的烫。
“好啊你个傻柱！”
林主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傻柱的鼻子，声音都在颤抖。
“我平时那么信任你，把整个食堂的后厨都交给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厂里的？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这些东西，够普通工人一家吃好几天的了！”
傻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声响。
林主任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
“傻柱！”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轧钢厂食堂，容不下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蛀虫！”
这几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傻柱的心上。
不用来上班了……
开除了……
他引以为傲的铁饭碗，就这么没了？
傻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仿佛丢了魂。
林主任看也不看他，目光转向人群中的王昊。
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赞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
“王昊！”
王昊应声出列，神色平静。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轧钢厂食堂的厨师长了！”
“工资，待遇，全部按照厨师长的标准来！”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林主任的声音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周围的食堂员工更是炸开了锅。
羡慕的，嫉妒的，难以置信的目光，纷纷投向王昊。
一个杂役，一步登天，成了厨师长。
这简直是厂里从未有过的新鲜事。
王昊心中一喜，系统面板上，似乎有新的提示在闪烁。
但他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谦逊。
“谢谢主任信任。”
“我一定尽我所能，把食堂的工作做好。”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一股自信。
林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能给食堂带来新的气象。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王昊年轻的脸庞上，映出一片光明明灭。
食堂的喧嚣渐渐平息，一场风波尘埃落定。
但王昊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厨师长的位置，四合院里的风波，那些指望傻柱接济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路，还长。
而那个静止空间里的秘密，以及那个有仇必报的系统，将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看向窗外，四合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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