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一大爷吗?吃着呢?”许大茂油光锃亮的头发在阳光下晃眼,笑眯眯地站在易中海面前,手里还端着个搪瓷缸子。
易中海扒拉了一口饭,眉头皱了起来。“你来干什么?没事儿别老在我眼前晃悠。”
“嘿,一大爷,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您嘛。”许大茂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大妈让我来喊您,说家里来客人了,让您赶紧回去。”
易中海筷子一顿,放下碗,“客人?谁啊?”他心里犯嘀咕,这都退休了,谁还来找他?
“这我哪儿知道,大妈也没说。就让我赶紧来喊您。”许大茂耸耸肩。
“不对啊……”易中海眯起眼睛,盯着许大茂,“我哪有什么兄弟?你是不是听错了?”
许大茂一愣,“不能吧?大妈是这么说的啊,说让您赶紧回去,家里来亲戚了,挺重要的。”
易中海站起身,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冲着打饭窗口喊了一嗓子:“傻柱,我先走了啊,剩下的饭你帮我吃了吧!”
傻柱在窗口里探出头,油腻的围裙上蹭了蹭手,“得嘞,一大爷您慢走!”
易中海也没顾得上跟许大茂多说,转身就往车间主任办公室走。这事儿透着古怪,得赶紧回去看看。
“咚咚咚。”易中海敲响了车间主任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易中海推门进去,脸上堆起笑容,“主任,有点事儿想跟您请个假。”
车间主任抬起头,看到是易中海,脸色缓和了不少,“哦,老易啊,什么事儿?你说。”
“家里来了个亲戚,得回去看看。”易中海解释道。
车间主任点点头,“行,你回去吧,家里事儿重要。”
“谢谢主任!”易中海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家赶。
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回到四合院,推开自家门,易中海愣住了。
屋里坐着一个人,正和翠莲说着什么。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头发也有些花白,但眉眼之间,却和自己、和小叔易传喜,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易中海试探着问道。
那人站起身,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大哥,我是中河啊,易传喜的儿子。”
易中海脑袋嗡的一声,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你是……传喜家的?”
“嗯,我刚到京城,寻思着来看看您和嫂子。”易中河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易中海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易中河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激动地说道:“你小子!这些年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翠莲也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看,看看,这长得,真像你小叔!”
一边说拉着易中河坐下,连珠炮似的问道:“你小叔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没了…没了…”易中海瘫坐在土炕上,眼圈通红,手里的旱烟吧嗒吧嗒掉着烟灰。
易中河刚进屋,就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易中海媳妇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这是…咋了?”
易中海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小叔…走了。”
易中河愣住了,挠了挠头:“哪个小叔?”
“还能是哪个!咱爹唯一的弟弟!”易中海一拍大腿,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当年要不是小叔拼死把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哪还有我易中海啊!”
他抹了把脸,开始絮絮叨叨:“那年闹饥荒,我才七岁,小叔抱着我一路逃难,啃树皮,吃草根…他自己饿得皮包骨头,硬是没让我饿死。后来…后来家没了,爹娘也没了…就剩下我和小叔相依为命…”
易中河媳妇赶紧上前,轻轻拍着易中海的后背:“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难过了。往后啊,您还有中河呢,你们兄弟俩互相帮衬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易中海抬眼看着易中河,叹了口气:“唉,我这当大哥的,也没啥能耐。以后你在京城,吃喝拉撒,我管了!”
易中河有些不自在,搓了搓手:“大哥,其实…我以前听人说,你这人…”
“咋了?说我抠门,绝户头,还是说我阎王爷面前告刁状?”易中海苦笑一声,“随便他们说去吧。我知道自己是啥样的人。”
易中河媳妇瞪了他一眼,赶紧打圆场:“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得仰仗您呢!”
易中海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身上的土:“行了,都别说了!今儿个是个啥日子啊?兄弟相认!走,下馆子去!庆祝庆祝!”
他走到墙角,从一个破旧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瓶用红布包着的酒。
“汾酒!好家伙,大哥你藏得够深的啊!”易中河眼睛都直了。
易中海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一般人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这酒…得值不少钱吧?”易中河媳妇小声问。
“钱算个屁!今儿个高兴,咱兄弟俩喝个痛快!”易中海说着,就往外走,“走走走,国营饭店走起!”
四合院里,闫埠贵正端着个茶缸子溜达,一眼就瞅见了易中海。
“呦,中海,这是要去哪儿啊?”闫埠贵笑眯眯地凑上来。
“下馆子。”易中海没好气地说。
“哎呦喂,下馆子啊!好事儿啊!带上我一个呗!我跟你说,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易中海斜了他一眼:“三大爷,您还是回家吃您的窝头咸菜吧,今儿个我请我兄弟吃饭,没您的份儿!”
闫埠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识逗呢…”
易中海没搭理他,领着易中河和媳妇,径直往国营饭店走去。
到了饭店,易中海大手一挥:“服务员,来四个菜,一斤肉馅饺子!”
易中河咋舌:“大哥,这也太破费了吧!”
“没事儿!今儿个高兴!”易中海说着,打开酒瓶,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给易中河倒了一杯:“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易中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酒!真香!”
易中海得意地笑了笑。
两人推杯换盏,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易中海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
“嘶…这都什么事儿啊!”闫埠贵站在自家门口,右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眉头拧成了麻花。
三大妈正往饭桌上摆窝头,听见老伴儿在那儿碎碎念,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来:“我说老闫,你搁这儿嘀咕啥呢?中邪了?”
闫埠贵一听这话,更来气了,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还中邪,我这是愁的!”
“愁啥?愁你那点儿工资不够买醋?”三大妈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闫埠贵一跺脚:“你知道个屁!还不是房子那点儿事儿!”
三大妈一听“房子”俩字,也来了精神,赶紧拉着闫埠贵进了屋,压低了嗓门:“哎呦喂,房子咋了?难道…难道老易那老家伙,真要腾地方了?”
闫埠贵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长叹一口气:“腾什么腾!他还霸着那间房呢!我跟你说,今天我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个兄弟!”
“啊?兄弟?我咋没听他说过?”三大妈一脸疑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闫埠贵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一天天就知道家长里短,谁跟你说这些!听说是街道办那边刚摸清的情况,说是…叫易中河!”
“易中河?没听说过啊…”三大妈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
“你当然没听说过!听说之前一直在外地,刚调回来。”闫埠贵烦躁地挠挠头,“今天周干事领着那易中河,还有老易的叔父的儿子易中海,一块儿去后院看房子了!”
“啥?!看后院的房子?!”三大妈一听,嗓门瞬间提高了八度,差点没把房盖掀了,“你说…你说他们要…?”
闫埠贵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铁青。
三大妈瞬间明白了,也跟着垮了脸:“我的天老爷啊!这…这可咋整啊!那房子要是分给那什么易中河,咱们解成结婚住哪儿啊?这年头,没房子谁家姑娘愿意嫁?”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闫埠贵才咬着牙说道:“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想想办法!”
“你能有啥办法?人家街道办都出面了。”三大妈一脸愁容。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闫埠贵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晚上我去老刘那儿探探口风,他不是也一直想要个房子吗?咱们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成!”
“老刘?他能行吗?”三大妈有些怀疑。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闫埠贵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家解成的终身大事,说什么也得拼一把!”
就在这时,门帘一挑,闫解放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破旧的课本:“爸,妈,饭好了吗?我都饿了。”
闫埠贵和三大妈正心烦意乱,看见闫解放,气就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吃!”闫埠贵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三大妈也跟着帮腔:“就是!你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了!没看见我和你爸正忙着呢吗?”
闫解放被父母一顿数落,委屈地撇了撇嘴:“我…我这不是饿了吗?”
“饿了就自己找点吃的去!没看见你爸妈正烦着呢!”闫埠贵一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闫解放赶出了屋。
闫解放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去喊弟弟闫解旷吃饭。
饭桌上,摆着两个干硬的窝头,还有一盆清水煮白菜,连点油星都看不到。
闫解旷看了看饭菜,又看了看哥哥闫解放,小声问道:“哥,今天怎么又是窝头和白菜啊?”
闫解放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吃啊?家里就这些,有的吃就不错了。”
两人默默地啃着窝头,就着清水煮白菜,一句话也不说。
吃了几口,闫解放实在忍不住了,抱怨道:“天天吃这些,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啥时候能去下回馆子啊?”
“啪!”
闫埠贵猛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怒吼道:“下馆子?!你当咱家是开银行的啊!一天天就知道想着吃好的!不好好学习,将来连窝头都吃不上!”
闫解放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闫埠贵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扒拉着碗里的白菜。
三大妈也跟着数落:“就是!你也不看看家里啥条件!还下馆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闫解放默默地吃着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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