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夜，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巨大天鹅绒，沉重地压下来。
许大茂躲在一家破旧的工人旅馆里，房间小得可怜，一股子劣质烟草和酸面包的味道。
他利用【初级伪装】技能，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走向和走路姿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从西伯利亚林场回来的伐木工，颓废又疲惫。
这技能耗费不了多少精神，但效果出奇的好，旅馆老板那个胖得流油的女人，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就扔给了他一把钥匙。
现在，他就是个揣着天大秘密的伐木工，在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开水白菜需要趁热吃。”
这句暗号，那洋妞能听懂吗？
她爹要是跟安德烈是一伙的，自己这个电话打过去，不等于自投罗网？
许大茂心里七上八下的，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恶心的霉斑。
他赌的，是克格勃内部的派系斗争。
是卓娅那娘们儿眼神里藏不住的野心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男人和女人之间，一旦掺和了那点事儿，很多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许大茂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不轻不重，很有节奏。
许大茂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出声，而是悄无声息地凑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走廊里站着一个送餐的小伙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和一张折叠起来的报纸。
操，玩这套？
许大茂没开门，而是压低声音，用伪装过的沙哑嗓音问道：“谁？”
“客房服务。”门外的小伙子言简意赅。
“我没叫。”
“一位女士为您点的，她说您一定会喜欢。”
许大茂心里冷笑，这帮特工，套路还真他妈多。
他打开一条门缝，飞快地接过托盘，在那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他把红茶放到一边，拿起那份《真理报》。报纸很普通，但翻到第二版，一则芭蕾舞演出的广告下面，有一行用铅笔画出来的极小的字迹：“今晚九点，天鹅湖，三排十二座。”
字迹娟秀，是卓娅的。
许大茂看着那行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还真上钩了。
莫斯科大剧院，金碧辉煌，跟皇宫似的，来看芭蕾的，非富即贵，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珠光宝气。
许大茂穿着那身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破西装，混在人群里，依旧是那副伐木工的颓废模样，显得格格不入但他毫不在意，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容易引起注意。
他找到了三排十二座，坐了下来。
舞台上，天鹅公主正在翩翩起舞，美轮美奂。可许大茂哪有心思看这个，他眼角的余光，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整个剧场。
他没等来卓娅，却等来了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那小贩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许大茂摇了摇头。
小贩却把一个冰淇淋球递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女士说，佳肴太烫，先吃点甜品开开胃。”
说完，他把冰淇淋塞进许大茂手里，转身就走。
许大茂看着手里的冰淇淋，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他装作擦手的样子，把纸条捏在手心，起身走向洗手间。
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高尔基大街28号，三单元402室。门没锁。”
他妈的，这娘们儿真够谨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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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走出剧院，没有直接去那个地址，而是在莫斯科的街头兜了好几个圈子，几次利用小巷和商场，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才朝着高尔基大街走去。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赫鲁晓夫楼，外墙斑驳，他上了四楼，找到了402室。
门果然是虚掩着的。
他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卓娅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下面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她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着，没戴眼镜，那双蓝色的眸子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看到许大茂进来，她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容：“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谨慎。”
“没办法，让人追杀怕了。”许大茂反手关上门，毫不客气地走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别告诉我你真是想请我看芭蕾。”
“安德烈已经疯了。”卓娅没有拐弯抹角，她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那件宽松的毛衣领口，也随之敞开了一些，露出一片晃眼的雪白，“伊万诺夫教授被他们带走了，生死不明。现在整个莫斯科第二总局的人都在找你。”
“第二总局？”许大茂挑了挑眉，“听起来挺唬人啊。”
“主管反间谍工作的。”卓娅的眼神很严肃，“安德烈就是那里的少校。他们行事……不择手段。”
“那你呢？”许大茂盯着她的眼睛，“你又是哪头的？别告诉我你就是个单纯善良，想帮我的苏联好青年。”
卓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她挪开视线，端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烈酒让她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我父亲，是第一总局的。”她终于开口了，“我们负责对外情报。‘人狼’的秘密，本来应该是我们的任务，但安德烈仗着地利，强行插手，他想抢功劳。”
“所以，你想利用我，从他手里把功劳抢回来？”许大茂一针见血。
卓娅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苦笑了一下：“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也是在帮你。落在安德烈手里，你只有死路一条，跟我合作，你还有机会带着你想要的东西，活着离开苏联。”
她的胸口因为说话而微微起伏，眼神里带着一股子野性和赌性。
“我凭什么信你？”许大茂把吃完的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扔，发出“咚”的一声。
“凭这个。”卓娅从沙发缝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许大茂，“这是伊万诺夫教授的口供记录副本，我的人想办法弄出来的，安德烈还没看到。”
许大茂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打字机打出来的俄文报告。
他看不懂，但最后一页，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被烧毁的教堂，背景是德国的某个小镇。
照片背面，有一行手写的德文。
“这是什么？”
“这是教授在审讯中唯一吐露的东西。”卓娅凑了过来，她的发丝蹭过许大茂的脸颊，痒痒的，“他说，‘凤凰灰烬’，指的不是地点，而是一件东西。一件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圣物，这件圣物，就在这座被烧毁的‘圣三一教堂’里。”
她指着照片上的教堂，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许，我们必须抢在安德烈之前，拿到它！”
她的称呼，从“许先生”，变成了亲昵的“许”。
许大茂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和体香，心里冷笑一声。
这娘们儿，终于把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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